第692章 濁浪孤城 (2012年8月8日 晝)_金蘭厭勝劫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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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2章 濁浪孤城 (2012年8月8日 晝)(2 / 2)

“第三,命令軍區防化團!攜帶所有專業堵漏器材、重型吸附材料和防護裝備,立刻!馬上!搭乘直升機,以最快速度空降現場!不惜一切代價,給我堵住缺口!保住罐區!”

“第四,通知國家環保總局應急監測中心!所有移動監測車,立刻開赴p市!嚴密監控廠區周邊空氣、廠區下遊所有河道水質!實時數據直報指揮中心!一旦發現異常,立即啟動最高級彆公眾預警和疏散!”

“第五,p市地方政府!立刻組織力量,按最大範圍預案,疏散下風向和下遊群眾!啟用所有避難場所!確保應撤儘撤!”

“重複一遍:不惜一切代價,保住罐區!守住這道最後的防線!明白了嗎?!”

一連串指令如疾風驟雨般下達,清晰、冷酷、決絕。指揮中心裡隻剩下李玄策斬釘截鐵的回音和筆尖在命令書上飛速劃過的沙沙聲。屏幕那頭的負責人仿佛抓住了主心骨,嘶啞地回應:“明…明白!不惜一切代價!保住罐區!”

命令下達完畢,李玄策緩緩坐回椅子,但身體依舊緊繃如弓。他死死盯著屏幕上化工廠區的實時監控畫麵——渾濁的洪水如同狂暴的巨獸,正瘋狂衝擊著罐區外圍那道單薄的防線,穿著防護服的身影在及腰深的水中奮力堆疊沙袋,顯得如此渺小脆弱。巨大的金屬儲罐在洪水中沉默矗立,如同隨時可能噴發的火山。他的嘴唇抿得毫無血色,額角一根青筋不受控製地微微跳動,牙關緊咬。整個指揮中心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落針可聞,隻有空調低沉的送風聲和他自己沉重而壓抑的呼吸聲,在巨大的空間裡回響。這是一場以生命為籌碼、與死神賽跑的豪賭,籌碼是無數人的家園和賴以生存的環境。他放在膝蓋上的手,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帶來一絲尖銳的痛感,才勉強維持著表麵的鎮定。

與此同時,在距離風暴中心數百公裡外的城市,王秀芹正經曆著另一場無聲的“洪水”侵襲。

窗外的雨,雖然比昨夜小了些,但依舊連綿不絕,敲打著玻璃,發出單調而壓抑的聲響。小區裡一片狼藉,碗口粗的景觀樹被連根拔起,橫七豎八地倒在泥水裡;花壇被衝毀,殘花敗葉混合著汙泥,粘得到處都是;低窪處積滿了渾濁的雨水,漂浮著垃圾和斷枝。電視屏幕亮著,滾動播放著來自災區的實時畫麵:驚濤駭浪中搖搖欲墜的房屋,泥石流瞬間吞噬家園的恐怖瞬間,被消防員從洪水中救出、驚魂未定的老人和孩子,播音員用沉重而悲痛的聲音不斷更新著傷亡和失蹤的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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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秀芹呆坐在客廳陳舊的沙發上,手裡無意識地捏著一塊抹布。她一夜未眠,眼袋浮腫,眼白裡布滿了血絲,眼神空洞地望著電視屏幕。屏幕裡那些倒塌的房屋,斷壁殘垣,被洪水浸泡得發白發脹的家具……每一個畫麵都像一把鈍刀,在她心口上反複切割。她仿佛看到了自己記憶深處那座位於河灣村的老屋——那有著青磚黑瓦、帶著小院、飄著炊煙的老屋,是否也正在經曆這樣的滅頂之災?那個承載了她半生悲歡、埋藏著她對丈夫李長庚最後念想的地方,是否也已在風雨中化為廢墟?她機械地按著遙控器,從一個頻道換到另一個頻道,試圖在鋪天蓋地的災情報道中,捕捉到一絲關於家鄉河灣鎮的隻言片語。然而,除了更深的絕望和感同身受的痛楚,一無所獲。

女婿阿偉趿拉著拖鞋從臥室晃出來,睡眼惺忪地瞥了一眼電視。當看到新聞裡那些倒塌的房屋和災民絕望的麵孔時,他的眼珠不易察覺地轉動了一下,閃過一絲精明的算計。他走到王秀芹身邊,挨著她坐下,刻意放軟了語氣,帶著一種虛假的“關切”:

“媽,”他指著電視,“您看看,這災情也太嚇人了!河灣鎮靠河那麼近,老屋又是幾十年的老房子了,這次怕是真的懸了。唉!”他重重地歎了口氣,仿佛感同身受,“這洪水一退,修房子、重建,那可都是錢啊!現在人工、材料,啥不貴?沒個十萬八萬的,怕是連個像樣的框架都搭不起來!”他頓了頓,偷瞄了一眼王秀芹慘白的臉色,話鋒一轉,聲音帶上了愁苦,“小輝眼瞅著就要上小學了,好點的學校讚助費就得好幾萬。以後初中、高中、大學…哪一樣不是錢堆出來的?還有他以後娶媳婦成家,房子車子…唉!光靠我和小月她媽他故意提起在獄中的李月竹)那點死工資,真是愁得頭發都要白了!”

王秀芹的身體猛地一僵,像被冰冷的毒蛇纏住。她太熟悉女婿這種語氣了,每一次“訴苦”之後,必然伴隨著對她所剩無幾的積蓄的索取。她緩緩轉過頭,看著阿偉那張在電視屏幕光影下顯得有些油膩的臉,那張臉上寫滿了赤裸裸的算計,毫無掩飾。她又看向一旁正坐在地板上,懵懂無知地玩著塑料小汽車的外孫小輝,心中一片冰涼,仿佛也被窗外的寒雨浸透。她枯瘦的手指無意識地絞緊了手中的抹布,指節發白,嘴唇顫抖了幾下,才從喉嚨深處擠出幾個乾澀的字眼,聲音輕得像一陣歎息:“我…我還有點…棺材本…”

阿偉的眼睛瞬間亮了,如同餓狼看到了獵物。他臉上立刻堆起誇張的“孝順”笑容,身體也湊近了些,語氣變得無比“體貼”:“哎喲,媽!您看您說的!什麼棺材本不棺材本的,多不吉利啊!”他擺擺手,仿佛在驅散晦氣,“咱們是一家人!您這錢啊,是花在刀刃上,是為了小輝,為了這個家的未來!是投資!是希望!”他拍著胸脯,信誓旦旦,“您放一百二十個心!這錢啊,算我們借您的!等小輝大了,我們兩口子手頭寬裕了,一定連本帶利還給您!小輝,快謝謝姥姥!姥姥最疼你了!”他推了一把懵懂的小輝。

小輝茫然地抬起頭,含糊地說了句:“謝謝姥姥。”

看著外孫天真無邪的臉,王秀芹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揪了一下,又酸又痛。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又像是一個被無形絲線操控的木偶,動作僵硬而遲緩地從沙發上站起來。她沒有再看阿偉那張寫滿期待的臉,也沒有回應小輝,隻是默默地、一步一步地走向自己在這個“家”裡唯一屬於她的角落——那個狹小、堆滿雜物的儲物間。

門吱呀一聲關上,隔絕了客廳的光線和聲音。狹小的空間裡彌漫著灰塵和樟腦丸混合的氣味。她摸索著,從一堆舊衣物和廢棄紙箱的最底層,拖出一個蒙著厚厚灰塵、油漆剝落的舊木箱。箱子很沉。她顫抖著打開生鏽的鎖扣,掀開蓋子。裡麵整齊地碼放著她為數不多的“家當”:幾件洗得發白、疊得整整齊齊的舊衣服,一個裝著李月竹小時候照片的舊相冊,還有一個用洗得褪色的碎花棉布仔細包裹著的小包。

她小心翼翼地把那個碎花布包捧出來,仿佛捧著易碎的珍寶。一層層,慢慢地打開。裡麵是一遝新舊不一、用橡皮筋仔細捆好的鈔票,最大麵額是一百,更多的是五十、二十,甚至還有幾張十塊五塊的零錢。旁邊,是三張同樣被摩挲得有些發軟、邊緣起了毛邊的銀行存折。這些錢,是她幾十年如一日,從牙縫裡一分一厘省下來的。是早年民辦教師微薄工資裡摳出來的,是轉正後也舍不得添一件新衣、舍不得吃一頓好飯積攢下的,是李玄策工作後寄給她又被她悄悄存起來的“養老錢”,是她真正的、最後的依靠,是她為自己身後事準備的“棺材本”。

她枯瘦如柴、布滿老人斑和裂口的手指,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溫柔,緩緩撫過那些冰冷的紙幣和存折,仿佛在撫摸自己早已乾癟、失去水分的生命。每一張鈔票,都浸透了她一生的節儉、辛酸和無人知曉的孤獨。最終,她的手指停留在其中一張存折上。她緊緊地將它攥在手心,用了全身的力氣,仿佛要把它揉進自己的骨血裡,汲取最後一點暖意。冰冷的塑料封皮硌著她的手心,帶來一陣尖銳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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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吸一口氣,仿佛用儘了畢生的力氣,王秀芹拉開儲物間的門,走了出去。她低著頭,不敢看女婿的眼睛,隻是伸出那隻攥著存折、骨節分明、微微顫抖的手,遞向阿偉的方向。動作僵硬,帶著一種認命般的絕望。

阿偉幾乎是撲上來,一把將那小小的存折從她手中抽走!動作快得帶起一陣風。他甚至沒有低頭看一眼上麵的數字,臉上已經綻開毫不掩飾的、如釋重負的笑容,那笑容裡充滿了滿足和貪婪。“謝了媽!您真是救了急了!我這就去想辦法找人,等雨停了就回老家幫您張羅房子的事!”他語速飛快地說著,仿佛生怕王秀芹反悔,一邊說一邊已經轉身,迫不及待地向門口走去,連一句像樣的安慰或感謝都沒有,更彆提看一眼失魂落魄的丈母娘。

門“砰”地一聲關上,隔絕了阿偉離去的背影,也仿佛隔絕了王秀芹最後的一絲生氣。

王秀芹像一尊瞬間失去支撐的泥塑,背靠著冰冷的牆壁,慢慢地、慢慢地滑坐到地上。冰冷的瓷磚透過薄薄的褲子傳來刺骨的寒意。她攤開空空如也的雙手,掌心隻剩下被存折邊緣硌出的深紅色印記,以及那被汗水浸透的碎花布片。窗外,大雨滂沱,雨點瘋狂地敲打著玻璃,仿佛也在嘲笑著她的愚蠢和軟弱。老屋塌了,那個承載了她青春、愛情和半生記憶的“根”,在洪水中斷了。現在,這僅存的、賴以維持最後一點體麵和尊嚴的“棺材本”,也被這場無情的風雨,被至親的貪婪,徹底卷走了,連一絲漣漪都沒有留下。

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和靈魂都變得無比輕飄,像一片被狂風從枝頭撕下的枯葉,在無邊無際的冰冷雨幕中無助地翻滾、下墜,不知會被卷向何方,也不知何時會被徹底撕碎、碾入泥濘。無邊的空洞和麻木如同冰冷的潮水,從四肢百骸湧來,將她徹底淹沒。淚水?早已在昨夜流乾。此刻,隻剩下死寂。冰冷的牆壁是唯一的依靠,窗外混沌的天地是唯一的背景。她蜷縮在陰影裡,一動不動,仿佛與這冰冷的角落融為了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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