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什麼都玉!
飯沼勳轉了個彎,來到一扇半掩的紙拉門前。
門裡麵是茶室,地板鋪著榻榻米,棕色的茶桌看出去就是人工湖。
茶桌前,未婚妻垂著脖頸,小手百無聊賴地炭火。
她穿了大紅色和服,裙裾繡著金色的小仙鶴,襯得她肌膚更加白皙細膩。
外麵是天黑了的湖麵,以此為背景,她身上的光彩,仿佛朦朧地照到湖麵昏暗的深處。
“唉喲~”
她忽然叫了聲,痛苦地含住一根手指。
原來是被炭火燙到了。
“才剛分開,就想我想到失魂落魄了嗎?”飯沼勳把拉門全部打開。
初鹿野輝夜轉過頭來。
門外站著個身穿黑羽織灰和服的美少年,是她的未婚夫。
他脫掉木屐,潔淨的白襪踩榻榻米上走過來,臉上帶著如沐春風的笑容。
有些時候,初鹿野輝夜真的很羨慕他用不完的精力,還有他健康的身子,這些都是她做夢都得不到的東西。
“我說你,噗~有點傻。”飯沼勳忍不住笑了。
現在的未婚妻小姐,樣子是有點呆萌。
小嘴咬著右手的食指,眉心微皺,好像很痛的樣子。
初鹿野輝夜惡狠狠地瞪他一眼:“不許笑!”
“遵命!”
飯沼勳憋住笑,在她身邊盤腿走下。
一般來說,在茶室裡麵,都是要跪坐的。
不過他從小就討厭跪坐,腰跪坐的場合,都是盤腿而坐。
這舉動放在彆人身上,是不禮貌,放在他身上卻顯得理所應當;看他的長相和他現在穿的衣服,一副世家公子哥的派頭,隨意一點多正常嘛。
本來是跪坐的初鹿野輝夜,也跟著改成盤腿的坐姿。
膝蓋一下子得到了解放,好舒服啊,兩隻光潔粉白的小腳上,可愛的腳趾愜意地舒展了開來。
她的小手,主動拿起了茶壺和乾淨的茶杯。
先用熱水燙杯子,把臟水倒掉,餘光看向身邊的飯沼勳:“第一天來這裡,有沒有被嚇到?”
“還好。”飯沼勳看著她指尖的動作。
燒水、投茶、醒茶、泡茶……未婚妻點茶的做派,優雅美麗。
未婚夫從側麵的角度觀看,隻見她收縮著渾圓的雙肩,上身微微傾傾,那修長的脖頸特彆引人注目。非常認真地抿緊下唇,沒有任何裝飾的耳垂,著實令人愛憐。
她顯然已經把每個步驟都熟記於心,且重複過無數遍了,讓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外麵的天色早已漆黑,茶室內的燈光也並不明亮。
或許是太美麗的緣故,飯沼勳覺得,未婚妻豔麗的長袖和服隱約反射出柔光。
漆黑的秀發,和白皙的小手,也在反射著柔光。
給人有一種水靈靈的感覺。
在鮮豔和服的周邊,仿佛有朵朵鮮花綻開,裙裾上的仙鶴也仿佛在翩翩飛舞。
這一幕,讓飯沼勳想到了川端康成的《千隻鶴》,從而領略到了未婚妻身上純潔實在的美。
茶沏好了,雙手端給未婚夫。
飯沼勳接過茶,鼻子輕輕嗅了嗅,喝了一小口。
茶葉品質很不錯。
咽下茶水後,唇齒還留香。
“如何?”初鹿野輝夜漫不經心地問。
飯沼勳放下茶杯,眼角的餘光看到露台外麵水麵的唐菖蒲,便隨口胡謅:“就像初夏的唐菖蒲一樣,清香回甘,令人內心不由得想起剛剛過去的春天。”
現在要是秋天,這茶就是紅葉味的。
初鹿野輝夜沒好氣地把他杯子拿過來,邊倒第二杯茶,邊說道:“我很煩姓花城的那女人,不過她有句話我頗為認同,就是你這人嘴裡說的話,誰要信了,誰就會倒大黴。”
“毀謗,這是毀謗!”飯沼勳義正言辭地反駁,“我飯沼勳生平從不撒謊!”
“謊言!”
“你也有超能力?”
“也?”
“瞧,有烏鴉!”飯沼勳指向窗外。
初鹿野輝夜看過去,隻見確實有兩隻大嘴烏鴉停在窗外的樹枝上,黑不溜秋的眼珠子瞪大,似乎正很好奇地打量著茶室內男女。
少女眼眸閃呀閃地,不知道想到了什麼。
過了一陣子,她回過頭來,伸了個長長的懶腰,臉上帶著慵懶的神色。
然後,她朝未婚夫伸出手。
小手白皙,細嫩,雙眼睛似乎在傾訴著什麼。
飯沼勳猶豫了下,握住她的手。
少女的小手,纖細冰涼,握感細膩,仿佛握住了一塊很嫩的水豆腐。
相對比的,初鹿野輝夜覺得他的手很寬厚,而且非常暖和。
……這就是男生的,好燙好大。
像個小火爐一樣,似乎能夠融化她。
“伱讓我睡一覺……”
說完,未婚妻小姐打了個哈欠,把頭枕到他的大腿上。
飯沼勳把玩著她的小手,時而握住,時而鬆開,時而像按摩一樣揉捏。
五指纖細修長,指甲如櫻花花瓣般淡紅細薄。
舉高在燈光下一看,掌心白得幾乎透明,纖美細致。
閉著眼睛的初鹿野輝夜,撩起眼皮看了未婚夫一眼。
那目光在他臉上停了兩三秒鐘,然後在嘴角極其輕微地漾出笑意,又重新閉上眼。
枕著他的大腿睡覺,任由他玩弄自己的小手。
似乎不是什麼壞事。
而且還算舒服。
她的呼吸漸漸平順了,飯沼勳的注意力移回到她臉上。
這張臉,和清姬阿姨很像。
她那精巧眉眼以及高挺的鼻子,都和清姬阿姨一樣的,整張臉唯有嘴唇薄厚的程度有比較明顯的區彆。
清姬的嘴唇,紅潤,豐盈,是性感的烈焰紅唇。
輝夜的嘴唇,血色較少,且較薄,是很柔軟的櫻桃小嘴。
這兩種嘴唇,說不上哪種更好。
嘴唇的不同,隻不過是區分品嘗的方式罷了。
清姬阿姨的嘴唇,要霸道猛烈地品嘗,親到她嘴唇腫脹,連話都說不出來才過癮;品嘗輝夜的小嘴時,要細心,溫柔,慢慢品味……
兩人的身材也能找到許多相似之處,比如說都有修長的脖子和圓圓的肩膀。
然而……
未婚妻的臉,和清姬太像了。
這種像的程度,就好比飯沼勳和熏小姐一樣,讓人一看就知道有關係。
越看,飯沼勳的就越疑惑,越懷疑。
可目前得知的信息是,她們並不是母女,甚至就連義母養女的關係都不是。
初鹿野家裡,從上到下的說法,都是輝夜是從分家接回主家養大的,她的父母在她剛出生那會就去世了。她雖然是清姬夫人帶大的,卻也隻能喊清姬夫人做清姨,不能喊母親。
初鹿野家是非常注重血統與尊卑的家族。
分家之女,哪怕有清姬夫人撐腰,暗地裡會受到不少白眼與暗諷。
……這偌大的家族裡,或許沒一個是她真正的親人。
她的物質生活極為豐富,卻讓飯沼勳這個窮小子,對她生出了可憐的感覺。
旋即,他又為自己的念頭感到好笑。
未婚妻可是真正的千金大小姐,家境比天使都要好上無數倍。
更彆說他這個北海道窮小子了。
她出入有女仆保鏢守護,有氣隨時可以出,想笑隨時可以笑,沒人敢當著麵她一句不是。
她有花不完的錢……
但,這樣就快樂嗎?
飯沼勳認真對比了一下兩個人的生活。
他覺得吧,自己除了有個悍婦老媽這點扣分了,彆的方麵都比她她幸福多了。
他胡思亂想間,未婚妻小姐忽然睜開眼。
她拍了拍旁邊的空位。
“怎麼了?”飯沼勳疑惑地問。
初鹿野輝夜柔弱地說道:“躺下來,抱我。”
——我拒絕!
這話湧到喉嚨,卻硬生生被飯沼勳咽了下去。
未婚妻現在這一副垂死的嬌柔模樣,太惹人憐愛啊……就更彆說,飯沼勳的內心,還有個隱隱約約的猜測——這是他的妹妹。
或者是姐姐。
反正大差不差就是了。
飯沼勳慢慢躺了下來,未婚妻充滿香味的腦袋移過來,和他依偎在一起。
室外涼風習習,湖水拍岸。
遠處傳來三味線的聲音,和小孩逗狗的喧鬨。
“終宵等待,含恨至曉,聽曲人兒亦煩惱……”
有女人用戲腔唱著和歌。
充滿詩意的初夏夜晚,此刻讓人心神陶醉。
※
“同守地爐旁,河風寒,窗欞搖,靜候蓮步未到……”
換衣間內,織姬拿著剛給少爺梳過頭的黃楊木梳子,先後將兩邊的鬢發往上梳起,然後上半身斜著前傾,用牙齒銜著梳背,空出來兩手,將漆黑濃密的秀發全部攏起。
襯衣的袖口,微微滑落,兩隻皓腕暴露在空氣中。
她靈巧的小手,將頭發盤成一個島田髻,然後放下一隻手,把嘴上的梳子拿起,從額際向上迅速將前額的頭發攏成圓形。
發髻即將成型。
對著鏡子,最後整理著鬢發,織姬身子半傾。
衣服的領子,微微滑落,露出半抹雪白香肩。
這香肩還是一處未被觸碰的處女地。
初鹿野家,是一個階級森嚴,規矩繁多的古老家族。
大部分的時候,織姬都需要讓自己保持麵無表情的模樣,才能讓下人們時刻害怕她,從而謹記規矩,不準做出逾越之舉。
冷漠無情久了,她好像已經忘記自己原本的性格了。
隻有每次梳妝打扮,坐在鏡子前看著自己,她才會稍稍找回一絲已經丟失了的自我。
“世道無情,古今一體,憂思何堪?”
女子香閨裡,傳來哀怨婉轉的戲腔,此情此景充滿詩情畫意。
美麗似妖的女子,傾斜著腦袋,如畫中人那樣抬起漂亮的指尖輕微調整鬢發。
她微微笑著,似回憶著什麼幸福的事。
不曾被男人染指的冰雪玉肌,充滿女性柔美感的雪肩;那不管天崩地裂都不會停下來的專注,身心投入對鏡而坐的姿影,最能直觀體現出東方女性的美感。
“蘭橋夢醒,爐灰冷,臂猶寒……”
一曲唱完,織姬雙手扶著腦後的發髻,最後調整了下位置。
大功告成。
旋即,她低頭,從桌麵拿起一片胭脂花片。
夫人很喜歡這種充滿古意的小物件,身為夫人的貼身侍女,織姬被賦予了使用這些東西的權限。
她嘴唇輕抿,將胭脂片銜住。
豐盈的上下唇被用力擠壓,唇瓣表麵細細的皺紋撐平,均勻地侵染了胭脂的紅色。
最後,她站起來,脫去自身的衣物。
穿堂而過的風,吹起桌麵的胭脂片
雪白的嬌軀被大自然輕撫,細細顫抖了下,萬般風情油然而生。
織姬光著身子,走向三個衣櫃。
三個衣櫃,一個是夫人的,一個是少爺的,還有一個是她的。
取出一套家宴用的和服,她回到鏡子前。
鏡中人,衣裳褪儘,身子的膚色比臉上的肌膚還要白;胸脯就像巍峨壯麗的雪山,尚未被人踏足與征服;小腹形狀美麗,尚未有過生育。
織姬對著鏡子,先是拿出了一雙肉色連褲絲襪。
小手將襪筒撐寬,腳尖微微縮起,像是試水溫那樣輕輕地將兩腳套進去。
套進去後,雙腿像靈活的水蛇輕輕地扭了幾下,讓絲襪的彈性適應雙腿的豐腴,最後對著鏡子調整襠部位置,絲襪就穿好了。
接下來,將和服穿上,係好腰帶。
和服寬大,但布料緊貼肌膚,將她妙不可言的身材勾勒出來。
對著鏡子左右觀察,確認容貌完美無缺後,織姬轉身走出房門。
走廊裡,有兩三位女仆在乾活。
見到她來了,無一不停下來,或是鞠躬,或是就地跪著行禮。
“織姬大人好。”
在這個家裡,除了四位夫人外,管家是地位最高的那位。
另外還有兩個小姐,一個是她看著長大的,把她視作長輩;另一個才一歲,話都還不會說。
冷著臉點點頭,織姬從女仆身邊走過。
身後不免又傳來竊竊私語,幾乎都是誇讚她的容貌和羨慕她的地位。
偶爾也會有人惋惜,說她的表情一成不變,太浪費這張美麗的臉了。
嘖,你們這些人,真夠無聊的……織姬在心中嗤之以鼻,心想對著你們這群長得不如我好看身份又不如我高的女人,還指望我能有什麼表情?
你們能幫我解決身體的欲求嗎?
很顯然,她們不能,因為織姬大人性取向正常。
彆人看她,隻能看到容貌和地位,卻不知道她的地位將她和初鹿野家綁死了啊。
普通的仆人年紀大了,或者存到錢了,可以提出辭職,離開初鹿野家回歸社會,正常的結婚生子。
可她不行的。
她知道的秘密,太多了,初鹿野家不會允許她成為彆的家族的妻子……
走到走廊的儘頭,織姬拐了個彎,來到茶室門前。
茶室裡靜悄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