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峰四人臉上那種被整個體係拋棄後的麻木與深入骨髓的疲憊,無聲地感染著陳默團隊的每一個人。
李銘全神貫注地操控著方向盤,卡車如同一個笨重的鐵甲蟲,在廢墟的縫隙間艱難挪動。
根據張峰模糊的記憶指引,他們正試圖繞開主乾道上可能存在的危險,前往那個位於青州灣老城區邊緣、可能藏有重火力的早期補給點。
巷子越來越深,兩側斑駁的牆壁高聳,遮蔽了大部分光線,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黴味和某種難以言喻的腐敗氣息。
偶爾有碎石從高處剝落,砸在車頂上發出突兀的響聲,引得眾人一陣緊張。
“前麵第二個岔路口左轉。”
張峰指著那張皺巴巴、染著血漬的地圖,聲音低沉,“應該能避開那片商業街,那邊…最後的情報顯示異常活躍。”
陳默點了點頭,目光依舊銳利地掃視著每一個經過的黑暗窗口和岔道。
強哥靠在車廂板壁上,看似閉目養神,但耳朵微微動著,獵人的本能讓他捕捉著車外的任何異響。
小周則不安地擺弄著手中步槍的保險,眼神時不時飄向那台沉寂的無線電,仿佛那黑色的匣子隨時會再次活過來,吐出令人瘋癲的低語。
卡車緩緩駛近第二個岔路口。就在李銘準備左轉的瞬間——
陳默的脊背猛地繃直!
幾乎在同一時刻,李銘一腳將刹車踩死!
刺耳的摩擦聲在狹窄的巷道內尖銳地回蕩,卡車猛地頓住,車廂內所有人因慣性狠狠前傾!
“怎麼回事?!”強哥瞬間睜眼,低吼出聲,槍口已然抬起。
陳默沒有回答,他的手指死死扣在扳機護圈上,臉色在昏暗的光線下變得異常難看,目光如同焊死了一般,死死盯向前方十字路口的中央。
那裡,背對著他們,靜靜地站著一個身影。
一條沾滿汙漬、顏色暗淡的白色連衣裙。
黑色的長發披散著,垂在瘦削的背上。
它就那樣站著,一動不動,微微歪著頭,仿佛在傾聽著巷子深處某種常人無法感知的聲音。
那姿態,與記憶中那個如影隨形、帶來無儘噩夢的身影……重合了。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從尾椎骨竄上陳默的頭頂。
“是它……”
小周的聲音帶著無法抑製的顫抖,幾乎要哭出來,小巷、派出所地下甬道被瘋狂追逐的恐怖記憶瞬間複蘇。
“操!陰魂不散!”強哥的咒罵聲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悸,他也認出了那個標誌性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背影。
“什麼…什麼東西?”
張峰緊張地問道,他和他手下的士兵顯然沒見過這景象,但能從陳默等人驟然劇變的臉色和極度恐懼的反應中,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威脅。
就在這時,那個身影……開始緩緩地、緩緩地轉過身來。
動作很慢,卻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仿佛電影裡的慢鏡頭,每一幀都敲擊在眾人緊繃的神經上。
先露出側臉——皮膚是一種不自然的、毫無血色的慘白。
然後是嘴角——一個巨大、誇張、撕裂到耳根的微笑,固定在那裡,充滿了非人的惡意。
最後,是那雙完全漆黑、沒有一絲眼白的瞳孔,如同兩個深不見底的黑洞,精準地“鎖定”了卡車內的每一個人。
它抬起一隻蒼白得毫無血色、手指細長的手,輕輕地、帶著一種令人頭皮發麻的戲謔和嘲弄,朝著他們……勾了勾手指。
一模一樣的姿態!一模一樣的惡意!
“啊——!”啊晴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叫,死死捂住了嘴。
老何和猴子也倒吸一口冷氣,臉色煞白。
他們立刻想起了在二樓據點被那隻怪物帶領蛛童攻破的慘烈景象。
“是它!就是它!那隻帶領蛛童襲擊二樓,讓我們死了七個人的可怕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