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詞像無形的針,輕輕刺了陳默的神經一下。
一陣極其短暫而模糊的畫麵閃過腦海——似乎是昏暗的光線,金屬檔案櫃冰冷的觸感,還有…張姐轉過頭來時,臉上瞬間掠過的某種極度驚恐的表情?
他猛地再次看向張姐,後者正低頭專注地核對一份表格,側臉平靜無波,剛才那一瞥仿佛隻是他的錯覺。
是噩夢的殘留影像嗎?
他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虎口,清晰的疼痛感傳來。
看來真是睡得太沉,腦子還有點不清醒。他試圖回憶噩夢的具體內容,卻隻有一些混亂的碎片。
刺耳的警報?
晃動的燈光?
還有…一種被什麼東西緊緊追趕的窒息感?
細節如同流沙,越想抓住,消失得越快。
他站起身,感到雙腿有些發軟,決定去洗手間洗把臉,讓自己徹底清醒過來。
走過老孫身後時,他下意識地瞥了一眼白板上畫的應急物資調配路線示意圖。
老孫是這方麵的老手,線條流暢,標注清晰,看起來沒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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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陳默的腳步卻不由自主地頓住了。
他的目光被其中一條用紅筆重點標出的、連接城西體育場幾個儲備庫的路線吸引住了。
盯著那條路線,一個毫無緣由卻異常強烈的念頭從心底冒出:這條路,絕對不能走。
為什麼?
邏輯上完全說不通,那條路線是預案裡反複論證過的最優選擇。
可這個警告般的念頭就像直接烙印在他的潛意識裡,帶著一種冰冷的確信。
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讓他心煩意亂,甚至有些惱火。
洗手間裡,不鏽鋼水龍頭流出冰涼的水。
陳默雙手接水,用力撲在臉上,刺骨的寒意讓他打了個激靈,帶來片刻的清明。
他抬起頭,看著鏡子裡那張濕漉漉的臉。
臉色蒼白,眼下帶著濃重的黑眼圈,眼神裡殘留著一絲未能完全散去的驚悸和迷茫。
他盯著鏡子裡的自己,仿佛想從那雙熟悉的眼睛裡找出點什麼。
那些迅速褪色的噩夢碎片,到底想告訴他什麼?是某種預示嗎?還是僅僅因為流感帶來的社會性焦慮,投射到了他的夢境裡?
鏡子裡的人沉默著,無法給他答案。
隻有那種沉重的不安感,如同潮水般,一次次漫上心頭,退去,又再次湧來。
回到工位,他深吸一口氣,試圖將注意力重新拉回到眼前的流感預案上。
他拿起筆,準備在草案上做一些批注。
然而,文件上的每一個字,此刻讀起來都仿佛帶著一種不祥的預兆。
“隔離”、“封鎖”、“物資管製”……這些常規的應急術語,此刻在他眼中,都隱隱指向某個模糊而可怕的未來圖景。
同事們的交談聲,鍵盤敲擊聲,打印機工作的嗡鳴,一切看似尋常的辦公室背景音,此刻在他耳中都仿佛隔著一層無形的薄膜,聽起來遙遠而不真實,像是從另一個世界傳來。
他端起桌上那杯已經涼透的咖啡,喝了一大口。
極致的苦澀在舌尖蔓延開來,順著食道滑下,卻依然無法壓住心底那股莫名的不安。
窗外,盛夏的陽光依然熾烈,高樓大廈的玻璃幕牆反射著刺眼的光芒,街道上車水馬龍,城市依舊按照它固有的節奏喧囂著。
一切都再正常不過,正常得近乎完美。
可是為什麼,他總覺得,這片喧囂之下,潛藏著一種死寂?
仿佛整個世界都被按下了靜音鍵,隻有他一個人能聽到那越來越近的、無聲的尖嘯?
那股縈繞不散的不安,像一條逐漸收緊的冰冷繩索,悄無聲息地纏上了他的心臟。
他隱隱覺得,這個看似平靜的下午,這片看似正常的日常,或許隻是巨大風暴來臨前,最後一段脆弱而虛假的寧靜。
有什麼東西,正在看不見的地方,悄然發生著不可逆轉的改變。
而他,似乎是被選中的,唯一一個隱約察覺到裂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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