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默？你怎麼了？臉色突然這麼白？”屏幕裡，母親關切地湊近，眉頭微蹙。父親也露出了擔憂的神色。
“沒……沒事！”
陳默幾乎是脫口而出，聲音因為突如其來的驚悸而有些變調，“剛……剛好像有隻蟲子飛過去，嚇了一跳。”
他勉強擠出一個極其僵硬的笑容，心臟在胸腔裡狂跳，後背瞬間被冷汗浸濕。
那是什麼？是夢？還是……？
他不敢想下去。那個畫麵太過真實，尤其是母親那個深紫色毛衣的背影……他記得那件毛衣，是去年他給母親買的生日禮物！
“哎呀，夏天蟲子是多，你那邊衛生要注意啊。”母親信以為真，又開始叮囑起來。
但陳默已經無法集中精神了。
他死死地盯著屏幕上的父母，試圖從他們臉上找出哪怕一絲一毫的破綻。
剛才那一瞬間的“怪異感”不僅沒有消失，反而因為那段恐怖閃回而放大了無數倍。
母親說話時，嘴角揚起的弧度，每一次都分毫不差。
父親點頭的頻率，也規律得像個節拍器。
他們的眼神……對，是眼神！雖然充滿了“關切”，但深處似乎缺少了一種靈動，一種真正的情感波動，更像是……在模擬一種名為“關愛”的程序。
而且，他注意到一個細節：母親身後的窗戶外麵，天色似乎暗得有些不合常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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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父母家和他所在的地方不算太遠，這個時候，那邊應該還是黃昏，天際有晚霞才對。
但視頻背景裡的窗外，卻是一片濃稠的、近乎黑夜的墨藍，看不到任何光亮。
一股寒意，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刺骨，緩緩地從他的脊椎爬升上來。
窺視感又回來了！而且這一次，異常清晰，不再是從背後，而是直接來自於……電腦屏幕的另一端？
他感覺，屏幕裡的父母，似乎也在透過攝像頭，“觀察”著他。不僅僅是關心，更像是在評估，在確認……確認他是否還“正常”，是否還沉浸在這個精心編織的幻境裡。
“小默，你……真的沒事嗎？”母親的聲音再次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試探？
陳默感到一陣惡心和恐懼。
他強壓下幾乎要衝破喉嚨的尖叫和質問，用儘全身力氣維持著表麵的平靜：“真沒事，媽，可能就是有點累了。今天先到這裡吧，我想早點休息。”
“哦，好，好，那你趕緊休息。彆太累著了。”母親連忙說道，表情依舊是那份無可挑剔的關切。
“爸，媽，你們也保重。”陳默說完，幾乎是迫不及待地移動鼠標，點擊了掛斷按鈕。
視頻窗口消失，電腦屏幕變回原始的桌麵壁紙——一張他以前旅行時拍的風景照，陽光明媚，青山綠水。
但陳默卻感覺渾身冰冷。
房間裡安靜得可怕，隻有他自己粗重的呼吸聲。
剛才視頻通話的溫馨氣氛蕩然無存，隻剩下毛骨悚然的詭異。
他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腦海中反複回放著父母那看似正常卻處處透著不協調的畫麵，以及那段血腥閃回的每一個碎片。
夢中世界與現實……哪個是假的？
陳默分不清了。
他好像忘記了很多東西，但又好像沒有忘記。
那窺視感並未隨著視頻掛斷而消失，反而如同無形的蛛網，從四麵八方包裹而來，緊緊纏繞住他。
他緩緩抬起頭，看向窗外。
城市的景象依舊璀璨，但在他眼中，那每一點燈光，都仿佛是一隻冰冷的、注視著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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