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探靠牆癱坐著,感覺自己的肺像是被什麼東西緊緊攥住,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醫院裡汙濁空氣的刺痛。
時間仿佛在這個角落凝固了,大廳裡那數百具突然靜止的"人體雕像"所帶來的死寂,比之前的任何喧囂都更加令人窒息。
空氣似乎停止了流動,隻有遠處心電監護儀偶爾發出的、規律得可怕的滴答聲,以及自己狂亂的心跳聲,在耳膜上重重敲擊。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手臂上那道被蘇清母親劃傷的痕跡,麻癢感在這片絕對的寂靜中變得異常清晰,像是有無數細小的蟲子在皮膚下蠕動,帶著一種不祥的預兆。
就在這片詭異的死寂中,重症隔離區那扇普通的木門被"吱呀"一聲推開。
陳薇少校在兩名全副武裝的士兵護衛下快步走出,她手中的平板電腦還亮著複雜的病毒基因序列圖。
王守探注意到這位女博士的目光如電般掃過整個大廳,當看到那些如同被施了定身術的病人時,她護目鏡後的瞳孔猛地收縮。
"立即報告情況。"陳薇的聲音透過口罩傳來,冷靜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剩餘的家屬、醫護人員和少數還能活動的輕症病人、家屬,全都僵立在原地,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恐和茫然。
王守探看到就連那些持槍的士兵,雖然依舊堅守崗位,但緊握武器的手指關節都因過度用力而發白,防毒麵具下的呼吸聲也變得粗重起來。
這種超越常理的集體靜止,比任何直接的攻擊都更讓人感到毛骨悚然。
陳薇快步走向中央的護士站,那裡地勢稍高,可以縱覽全局。
她的出現讓尚能活動的人們仿佛在絕望中看到了一線希望。但就在這時——
"小寶!小寶你怎麼了?醒醒!彆嚇媽媽!"
一個帶著哭腔的、壓抑的呼喊打破了死寂。
王守探循聲望去,隻見一個中年婦女正跪在一個約七八歲的小男孩麵前,那孩子保持著蜷縮的姿勢,雙眼空洞無神,與其他靜止的病人如出一轍。
"立即阻止她!不要接觸患者!"陳薇的聲音突然提高,帶著罕見的急促。
但那婦女已經完全被恐懼和母愛支配,她開始用力搖晃孩子的肩膀:"醒過來!寶寶!快醒過來!"
王守探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一股強烈的危機感讓他幾乎要出聲製止。
他看到陳薇已經示意士兵上前,但一切都太晚了。
就在婦女觸碰到男孩肩膀的一瞬間,王守探清晰地看到小男孩的身體猛地一顫。
下一刹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變化發生了——小男孩原本空洞的眼睛驟然聚焦,瞳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成針尖大小,眼白被瘋狂蔓延的血絲染紅。
他的嘴巴不自然地張大,露出一口尖利異常的牙齒。
"嗬——!"完全不似孩童的低沉嘶吼從小男孩喉嚨裡迸發出來。
婦女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動作僵住,臉上還帶著未褪去的希冀和擔憂。
"快躲開!"王守探終於喊出了聲。
但為時已晚。
那"小男孩"以遠超常人的敏捷猛地撲起,張開長滿利齒的嘴,狠狠地咬向近在咫尺的母親的脖頸!
"噗嗤!"
利齒切入皮肉的聲音在死寂的大廳裡格外刺耳。
溫熱的鮮血像噴泉般濺射出來,染紅了婦女驚恐扭曲的臉,也濺到了旁邊呆若木雞的人身上。
婦女發出短促到極致的淒厲慘叫,雙手徒勞地推搡著死死咬住自己的"兒子",身體劇烈地抽搐著。
這血腥的一幕如同投入滾油的火星。
"呃啊——!"
"吼——!"
幾乎在同一時刻,大廳裡那數百具靜止的"雕像"仿佛接收到了統一的指令,齊齊"複活"!
他們僵硬的身體猛地活動起來,關節發出"哢吧哢吧"的錯位聲,原本空洞的眼神瞬間被同樣的血紅和嗜血欲望填滿!
震耳欲聾的、非人的嘶吼聲從四麵八方響起,彙成一股恐怖的聲浪!
"保護博士!"士兵們迅速組成防禦陣型,將陳薇護在中間。
訓練有素的他們立即占據了有利位置,背靠牆壁形成一個小型的防禦圈。
靜止的煉獄,瞬間化作了暴動的屠宰場!
這些曾經的病人、現在的怪物,以驚人的速度和力量,瘋狂地撲向身邊最近的活人。
它們的動作迅猛而協調,完全不像病人,更像是被某種本能驅使的掠食者。
"開火!自由開火!阻止它們靠近!"士兵指揮官聲嘶力竭地吼道。
"砰砰砰!砰砰砰!"
自動步槍的射擊聲幾乎在同一時刻爆響。
王守探驚恐地看著這些"複活者"的中彈反應——除非被直接命中頭部或打斷脊柱,否則它們即使身中數彈也不會停止行動。
更可怕的是,它們似乎完全感覺不到疼痛,這種違反常理的現象讓他胃裡一陣翻湧。
子彈殼不斷從槍膛中彈出,叮當作響地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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硝煙味開始彌漫,與血腥味混合成一種令人作嘔的氣息。
王守探看到幾個衝在前麵的怪物被打得渾身顫抖,碎肉和黑血飛濺,但它們的動作隻是稍緩,依舊執著地向前撲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