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治聽令！”
烏魯其的聲音冷硬如鐵，在空曠的大殿中回蕩，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嚴。
四皇子烏赤治立刻上前一步，腰身彎成標準的九十度，躬身應道：
“兒臣在！”
他身姿筆挺如標槍，聲音鏗鏘有力，壓抑不住的興奮順著尾音悄然溢出——這道聖旨，他等了太久了。
“押送貢品前往大月氏一事，便交由你全權負責！”
烏魯其沉聲道，目光銳利如鷹。
“務必挑選精乾人手，調動玄甲營一部隨行護衛，確保沿途絕對安全！
此去關乎國體，若有差池，唯你是問！”
“兒臣領旨！定不負父王所托！”
烏赤治聲音洪亮如鐘，帶著滿滿的自信和難以掩飾的得意。
他微微抬頭時，眼角的餘光若有似無地瞥了一眼旁邊的烏赤勒，那眼神中的炫耀與輕蔑，像淬了毒的針，直刺人心。
烏赤勒則像是被瞬間抽空了所有力氣，默默地退回原來的位置，重新低下頭，雙肩微微垮塌，仿佛剛才那番衝動之舉已耗儘他所有的勇氣。
此刻的他，周身縈繞著一股化不開的失落與難堪，那低垂的頭顱，如同沉重的枷鎖，遮住了他臉上所有的表情。
任誰看了，都隻當他是備受打擊，心灰意冷，再無爭雄之力。
大殿中的眾臣交換著心照不宣的眼神，竊竊私語如同蚊蚋振翅，在隊列中悄然蔓延。
“看來太子是真的急了，這垂死掙紮也太過可笑。”
“便是爭又如何？沒那個實力，終究是徒勞。”
“經此一事，他在陛下心中的地位，怕是再無翻身可能了……”
無人看到，在眾人或同情或嘲諷的目光交織中，那始終低著頭的烏赤勒，嘴角卻極快地掠過一絲冰冷的、幾不可察的笑意，如同毒蛇吐信，轉瞬即逝。
鬨劇落幕，任務依舊穩穩落在了四皇子手中。
但經過他這麼一鬨，將來貢品若真出了“意外”，誰還會懷疑到他這個爭搶任務失敗、看似毫無實力與動機的太子頭上呢？
他的目的，已然達到。
接下來，隻需靜候青龍會的消息便可。
這盤棋，才剛剛開始落子。
青龍會，總壇密室。
燭火搖曳，將密室映照得明暗不定。
荀成垂手而立，身姿如鬆，將烏孫國大殿上發生的一切，包括烏赤勒如何主動請纓、如何被群臣駁斥、如何“失意”退場，以及最終任務落入烏赤治手中的每一個細節，都原原本本地向主位上的李青霄稟報完畢，巨細無遺。
李青霄端坐於紫檀木椅上，指尖輕輕敲擊著扶手，發出規律的“篤篤”聲，如同在為這場即將上演的大戲敲擊節拍。
他的臉龐在燭火下顯得平靜無波，讓人猜不透深淺。
“嗬，”良久，李青霄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輕笑，打破了密室的寂靜。
“這位烏孫太子，倒也不算太蠢。還知道主動跳出來，為自己先洗脫一層嫌疑。”
荀成連忙躬身道：
“主上明鑒。烏赤勒此舉，確實是想禍水東引，將來即便出事，他也好置身事外。
不過，他越是如此，越說明他內心急切，已將我青龍會視為救命稻草。
隻是，以屬下看來，他恐怕還存著事後過河拆橋、甚至反咬一口的心思。”
“無妨。”李青霄語氣淡漠，仿佛在談論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螻蟻的心思，再如何翻轉，也逃不出掌心。
他想利用我們，我們又何嘗不是在利用他？各取所需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