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登暗暗鬆了一口氣。他要做的,就是破舊立新。
對付這些“信仰”堅定的人,威逼利誘沒什麼用。
唯一的辦法,就是摧毀他們這陳腐的思想,再給他們灌輸一個新的!
他要拋出一個足以顛覆這個時代的重磅思想炸彈。
陳登表情變得肅穆。
“想要讓天下的貧苦百姓不再受壓迫,隻靠改朝換代,是沒用的!”
“要推翻的,並非僅僅是這禮崩樂壞的亂世,而是這父亡子繼、將國家視為自家私產的千年規矩!”
那漢子身旁一個禿頭壯漢立刻打斷道:
“大哥!彆聽這小子的妖言惑眾!天公將軍不就是要給我們窮苦人打下一個天下,難道不對嗎?”
“打下來,然後呢?”陳登冷笑反問,
“讓他張家的子子孫孫,再坐上龍椅,成為新的帝王?那和現在的劉氏江山,又有什麼區彆?你們流的血,死的兄弟,就是為了換一個姓氏的主子?然後繼續騎在你們頭上作威作福嗎?!”
這番話如同一記重錘,砸在眾人心口。魁梧漢子臉色一白,而陳登則趁熱打鐵,聲音愈發激昂。
“這天下,不該是一家一姓的天下!而應該是天下百姓的天下!”
“胡說!”又有人反駁,
“自古以來,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天下就是皇帝的!哪有百姓的天下!”
“那是以前!”陳登斬釘截鐵道,
“古有堯舜禹,傳賢不傳親,那才是真正的天下為公,選賢與能!憑什麼生來是皇子就能君臨天下,而英雄豪傑隻能俯首稱臣?我說的,不是張角說的黃天當立,而是天下萬民,皆可當立!”
“天下秩序,皆為大同!”
這番驚世駭俗的言論,像一道天雷,轟擊在每個人的頭頂。
他們或許聽不懂深奧的製度,但他們能聽懂“天下為公”,能聽得懂“萬民當立”!
這讓他們空蕩蕩的內心中,悄悄點燃了一簇名為“大同”的火苗!
魁梧漢子看著眼前的陳登,內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衝擊,他結結巴巴地問道:
“萬民……當立?這種事,怎麼可能實現?”
“能!一定能實現!”陳登斬釘截鐵。
“隻不過不是現在!是在以後!”
壯漢旁邊一個兄弟卻滿臉不屑:
“大哥,彆聽他吹了!哪有這種好事!”
“就是,他說的比唱的還好聽,要真有這種地方,那不就是天上的神國了嗎?”
陳登沒有再爭辯,隻是抬頭看了看烏雲散去的天空,他來自後世,或許自己當時生活的時代也並不那麼完美。
但成千上萬的人仍然在不斷的努力創造奇跡。
他回過神再看壯漢頭頂。
仇恨值又熄滅兩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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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同值則變為了三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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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登心頭一喜。
趁熱打鐵,朗聲道:
“各位好漢,空談理想不如著眼當下!眼前最重要的事是活著!隻有活著,才有希望看到那一天!”
“我的承諾,會用行動來證明。”他看向漢子懷中昏迷不醒的少年,“壯士,令弟高燒不退,需要及早救治!再拖下去,性命堪憂啊!”
魁梧漢子看著懷中親人愈發慘白的臉色,緊握的拳頭鬆開。
“可以。”他聲音沙啞,“但俺信不過官府,要治,就在城外治!”
“好!”陳登沒有絲毫猶豫,一口答應下來。
他轉身對著李沐下令:“速去府中請許郎中來!”
接著指著遠處一處開闊地:“另外,在那邊的空地搭建營帳,支起粥棚,務必讓所有流民,皆可果腹!”
李沐麵露難色,聲音都在發顫:“公子……此地流民上萬,每日人吃馬嚼,府庫的糧食,恐怕連十天都撐不住啊!這……”
陳登拍了拍他的肩膀,壓低聲音道:“十天,足夠了。你忘了我是什麼官職?典農校尉,掌的就是農事屯田。
下邳城裡,可不止有官倉的糧食,那些囤積居奇的世家大族……哼。”
他話未說完,但意思已經不言而喻。“你先按我說的辦,穩住人心是第一步。錢糧之事,我自有辦法!”
李沐滿眼通紅,覺得自己跟對了人,他將地上的拐杖拾起,恭敬地交給陳登。
“小的領命!”說罷,像打了雞血一樣,飛快地向城中跑去。
在李沐的高效執行下,沒幾天,上百頂帳篷已經建好,流民營地已經初具規模。
年過半百、頭發花白的許郎中背著藥箱,從帳篷內走出,對著陳登拱了拱手。
“大公子,這位姑娘並無大礙。”
“姑娘?”陳登一愣,“不該是小夥子嗎?”
隨即心中了然,這亂世之中,女扮男裝是常有的事。
“她隻是中暑,有些脫水,再加上饑餓過度。我開幾服藥,休養幾日便可無礙。”
陳登點了點頭:“辛苦許郎中了。”
許郎中神色猶豫,湊到他耳邊,壓低聲音道:
“公子,方才老朽為那幾位壯士診治,發現他們身上刀傷非同尋常。皆是軍中製式兵刃所傷。這……絕非尋常流民啊!”
陳登心中的猜測,得到證實。
他不動聲色地從懷中掏出一小袋錢幣,塞到郎中手裡。
“先生辛苦,此事還望莫要外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