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打!現在絕對不能打!
必須拖!拖到袁術的援軍到來!
他清了清嗓子,對著城下大喊:
“陳登小兒何在?讓他自己出來說話!”
陳登軍陣緩緩分開,一輛馬車在陳到等人的護衛下,慢慢駛到陣前。
車簾掀開,陳登拄著拐杖,在張闓的攙扶下,站到了車轅上。
他遙望著城頭的臧霸,朗聲道:
“臧將軍,彆來無恙啊?”
“我陳登說話算話,隻要你交出我父親和孫觀將軍,我不僅放了吳敦、孫康,還可讓你帶著本部兵馬,安然離開下邳!”
臧霸一聽,心中冷笑。
“好個黃口小兒,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他眼珠一轉,計上心來。
“哼!陳登!你以為你是誰?”臧霸擺出一副有恃無恐的架勢,
“吳敦、孫康是我兄弟,你父親在我手上,孫觀也是我的人!”
“拿兩個敗軍之將,就像換回你爹和我的大將?你這算盤打得也太精了吧!”
陳登並不動怒,隻是平靜地看著他。
“那依臧將軍的意思,是想如何?”
“想換人可以!”臧霸伸出三根手指,“但你得拿出誠意來!”
“除了吳敦和孫康,你還得再加三千石糧草!外加一千套甲胄!”
他這是獅子大開口,故意討價還價,拖延時間。
陳登身後的張闓聞言,怒不可遏。
“公子!這臧霸欺人太甚!”
“下令強攻吧!俺一定將老爺他們救出來!”
陳登擺了擺手,製止。
他凝視著臧霸,突然笑了。
“好!”
一個“好”字,讓城上城下所有人都愣住了。
臧霸臉上的得意一下子凝固,心中“咯噔”一下。
他沒想到陳登答應得如此乾脆,連半點猶豫都沒有。
事出反常必有妖!這瘸子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難道他真以為我臧霸會信守承諾?
還是說……他根本不在乎這些糧草甲胄,隻想儘快救回他爹?
對,一定是這樣!
陳珪是陳氏的頂梁柱,陳登這個孝子必然心急如焚,失了方寸。
想到這裡,臧霸心中的警惕才略微放鬆,轉而被一種智商上的優越感所取代。
“不過,”陳登話鋒一轉,“糧草甲胄數目龐大,交接起來頗為費時。而我父親年邁,經不起折騰。
不如這樣,為了確保你我雙方的誠意。
明日,我先將吳敦、孫康兩位將軍送到城下,你將孫觀將軍與我父親一同送出城來。待我確認我父安然無恙,你的人也可以將吳敦、孫康接回。
之後,糧草甲胄,我悉數奉上。
一步到位,你看如何?”
這個提議聽起來合情合理,既顯示了誠意,又避免了一方反悔。
臧霸心裡盤算著。
隻要能拖延時間,什麼都好說。分兩步走,能拖更久。
“好!就這麼辦!”臧霸裝作勉為其難地答應下來,“不過準備交接也需要時間,我手下這些兄弟,可不像你的兵那麼利索!”
“兩日之後交換!”
“一言為定!”陳登說完,便轉身回了馬車。
大軍緩緩後退,在離城十裡處安營紮寨。
看著退去的陳登大軍,臧霸終於鬆了一口氣,隻覺得後背都濕透了。
他身邊的部將湊了過來,憂心忡忡。
“大哥,真要跟他換嗎?孫觀那廝……”
“換個屁!”臧霸啐了一口,
“老子這是在拖時間!”
他臉上露出一絲鄙夷。
“一個乳臭未乾的瘸腿豎子,也敢在我麵前耍花樣?真以為我臧霸是泥捏的?”
他望向陳登大營的方向,嘴角是止不住的冷笑。
“陳登小兒,我在等援軍!”
“你,又在等什麼?”
……
中軍大帳。
陳登坐在主位上,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麵。
“公子,三千石糧草啊,就這麼給他?”林阿狗給給他揉著肩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錢糧是死的,人是活的。我爹和孫觀的命,比這些東西金貴。何況……我們現在最不缺的,就是這些。”
這時,陳到掀開簾子大步走了進來,拱手行禮。
“大哥,都安排好了。”
陳登抬起頭,問道:“我讓你辦的事,怎麼樣了?”
大哥,你真是神了!”陳到臉上的興奮幾乎要溢出來,
“你是沒看到那場麵!募兵令一下,那些餓得眼冒綠光的流民一下子都湧過來,若非士卒攔著,軍營都要被擠塌了!咱們隻挑了六千最精壯的,剩下的人還不肯走,說哪怕當個夥夫也行!”
他頓了頓,壓低聲音,語氣裡滿是不可思議:
“而且,大哥,這些人簡直是天生的兵胚子!我今天上午剛教他們如何列陣前刺,今天下午再去一看,六千人組成的槍陣已經能做到令行禁止,長槍刺出時,乾淨利落!”
“那股氣勢,比我當初在丹陽練兵時還要強上三分!若不是我親手所教,我真以為是哪來的百戰精兵!
“若是再操練個幾日,上陣殺敵絕對沒有問題!”
陳登看著陳到那張興奮的臉,欣慰地笑了起來。
流民們一點就通?傻叔至,哪有那麼多天賦異稟的奇才,不過是你的【強軍礪武】在發揮作用罷了。
他沒有點破,隻是欣慰地拍了拍陳到的肩膀。
“大哥,還有一件事。”陳到從甲胄裡掏出一份書信。
“有人送來一封書信,信上說沛國城的孫賁領著一支萬人部隊已於昨日出發。”
“他們的目標……是下邳!”
陳登接過書信仔細一看,臉上露出一副了然之色。
“臧霸果然向袁術求援。”他將信揉成一團,對寫信之人頗為好奇。
何將如此重要的消息告訴自己?
無論如何,此人是友非敵。
隨後陳登淡淡一笑:
“叔至,你說,是臧霸的援軍先到,還是我們的刀先架在他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