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李泰的府邸坐落在長安城內的黃金地段,緊挨著朱雀大街,門口的兩隻石獅子高三丈,威武雄壯,獅子嘴裡的石球磨得光滑圓潤,是用整塊漢白玉雕刻而成,仿佛在守護著主人的尊貴。府邸的大門是朱紅色的,上麵釘著一排排金色的銅釘,門環是純銅打造的獸頭形狀,敲門時發出“咚咚”的巨響,震得人耳膜發疼。
府邸內更是雕梁畫棟,金碧輝煌。院子裡的奇花異草爭相鬥豔,有從西域運來的鬱金香,花瓣像火焰一樣紅;有從江南移栽的蘭花,散發著淡淡的清香;還有名貴的綠萼梅,雖然不是開花的季節,枝葉卻翠綠欲滴。一條小河穿院而過,河上駕著一座小巧的石橋,橋欄杆上雕刻著精美的花紋,河裡的錦鯉悠閒地遊來遊去,尾巴一甩,濺起細小的水花。
此刻,李泰正坐在書房裡,書房的牆壁上掛著一幅王羲之的真跡,筆走龍蛇,氣勢磅礴。書架上擺滿了各種古籍,大多是孤本善本,用錦緞包裹著。他手裡把玩著一個西域進貢的琉璃盞,那琉璃盞通體透明,像水晶一樣,裡麵盛著琥珀色的葡萄美酒,在陽光的照射下,折射出五彩斑斕的光芒,煞是好看。李泰的手指圓潤白皙,保養得極好,沒有一點瑕疵,輕輕摩挲著琉璃盞光滑的表麵,眼神裡帶著一絲炫耀和自得。他向來喜歡這些新奇玩意兒,尤其是這種來自異域的珍寶,更能彰顯他的身份和品味,比東宮太子李承乾那些老舊的青銅器強多了。
“殿下,張三派人送來一樣東西,說是關於新械坊的機密。”一個親信低著頭,雙手捧著一個小小的紫檀木盒,盒子上鑲嵌著細小的寶石,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恭敬地走進書房,腳步輕盈,生怕打擾了主人。
李泰抬起眼皮,長長的睫毛顫動了一下,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木盒,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容,聲音帶著一絲慵懶:“哦?什麼機密?李傑那小子又搞出什麼花樣了?”在他看來,李傑不過是個運氣好的平民,祖上三代都是種地的,能搞出火藥來純屬偶然,不過是瞎貓碰上了死耗子,根本不值得他放在眼裡。要是換了自己,肯定能搞出更厲害的東西。
親信將木盒放在桌上,桌子是用海南黃花梨做的,桌麵光滑如鏡,能映出人影。他退到一旁,垂手侍立,大氣都不敢喘。李泰放下琉璃盞,拿起木盒,用修長的手指輕輕打開蓋子,裡麵隻有一個小小的紙團,用一根細麻繩係著。他皺了皺眉頭,好看的眉毛擰成了一個疙瘩,有些不耐煩地將紙團展開,動作粗魯,差點把紙撕爛。
紙上的字跡潦草,像是用腳趾頭寫的,內容更是簡單得可笑:“硫磺提純法:活性炭+沸水,過濾三次。”
李泰看著這寥寥數字,先是愣了一下,眼睛裡滿是疑惑,仿佛沒看懂,隨即“嗤”地一聲笑了出來,笑聲尖銳,像指甲劃過玻璃,充滿了輕視和嘲諷:“就這?我還以為是什麼天大的機密呢,原來就是這麼幾句廢話。李傑這是故弄玄虛,想糊弄誰呢?三歲小孩都知道沸水能泡東西,用炭渣過濾?他當本王是傻子嗎?”
他將紙扔在桌上,紙輕飄飄地落下,像一片枯葉。他拿起琉璃盞,又喝了一口酒,酒液滑過喉嚨,留下一絲甘甜,語氣輕蔑地說道:“派人去皂坊,找些炭渣和粗硫磺來,本王倒要看看,這所謂的提純法究竟有什麼名堂。我倒要讓他知道,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搞發明創造的。”
很快,親信就拿來了皂坊的炭渣和粗硫磺。炭渣黑乎乎的,裡麵還夾雜著一些沒燒透的木屑和碎石子,散發著一股煙火氣;粗硫磺則是黃色的塊狀,上麵布滿了灰塵和汙垢,像一塊塊臟兮兮的石頭。李泰讓人按照紙上的法子試驗:先用沸水衝泡粗硫磺,然後加入炭渣,進行過濾。
一個小吏小心翼翼地操作著,那小吏是個秀才,因為家境貧寒才來府裡當差,戴著一副破舊的眼鏡,手因為緊張而微微顫抖。他將粗硫磺放進一個精致的陶罐裡,陶罐是景德鎮產的青花瓷,上麵畫著仕女圖,是李泰平時用來喝茶的。然後倒入沸水,沸水冒著熱氣,“咕嘟咕嘟”地響,他用一根象牙棒攪拌了幾下,象牙棒是用整根象牙雕刻而成,上麵刻著祥雲圖案。然後加入炭渣,炭渣掉進水裡,發出“滋滋”的聲響,他靜置片刻後,用過濾布進行過濾,過濾布是上好的絲綢,原本是用來過濾茶水的。
第一次過濾出來的溶液是渾濁的黃色,像黃河水一樣,裡麵還漂浮著一些黑色的雜質。小吏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又按照方法進行了第二次、第三次過濾,溶液的顏色稍微淺了一些,但依舊渾濁,像稀釋了的泥漿,根本看不到絲毫要結晶的跡象,更彆說像新械坊那樣的雪白晶體了。
“廢物!都是廢物!”李泰看著那罐渾濁的溶液,勃然大怒,猛地將手裡的琉璃盞摔在地上。“啪”的一聲脆響,琉璃盞摔得粉碎,碎片濺得到處都是,有幾片還濺到了那張配方紙上,在紙上留下了幾個小小的破洞,像幾隻醜陋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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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起身,在書房裡來回踱步,腳步沉重,踩得地板“咚咚”響,臉上滿是憤怒和焦躁,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獸。他原本以為能從這配方裡找到李傑的把柄,或者學到一些有用的技術,好在父皇麵前炫耀一番,沒想到卻是這麼個結果,這讓他覺得自己受到了愚弄,比被李承乾當眾羞辱還要難受。
“殿下息怒。”一個謀士連忙上前,那謀士留著山羊胡,穿著青色的長衫,手裡拿著一把折扇,躬身說道,“這配方雖然看起來不完整,沒能煉出雪白的晶體,但也並非毫無用處。它至少證明了,李傑用來提純硫磺的活性炭,其實就是皂坊的廢料。這說明他的技術並非不可替代,咱們也能搞得到,甚至能做得更好。”
謀士頓了頓,用扇子輕輕敲了敲手心,繼續說道:“而且,殿下您想啊,陛下一直擔心李傑掌握著火藥技術,對他既用且防,怕他擁兵自重,或者把技術泄露給外人。若是您在陛下麵前提及此事,說李傑用如此簡單的廢料就能提純硫磺,卻遲遲不肯將技術共享,分明是想獨占功勞,有不臣之心,說不定還能趁機奪了他的權柄,讓兵部接管新械坊。到時候,這火藥技術不就成了殿下您的囊中之物了嗎?有了這東西,彆說東宮太子之位,就是……”他湊近李泰耳邊,壓低聲音說了幾個字。
李泰聽著謀士的話,原本憤怒的眼神漸漸變得明亮起來,像黑暗中燃起的火焰。他停下腳步,低頭看了看那張沾了水漬和破洞的配方紙,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笑容,那笑容裡充滿了算計和野心:“說得對!本王怎麼沒想到這一點!就憑這‘活性炭’三字,就足以讓兵部接管新械坊了!李傑啊李傑,你以為藏著掖著就能保住你的地位嗎?太天真了!等本王掌握了火藥技術,看誰還敢看不起我!”
他讓人將那張配方紙小心翼翼地撿起來,雖然上麵有破洞和水漬,但他卻視若珍寶,像捧著聖旨一樣。他讓人找來最好的錦緞,是用金線和銀線織成的,上麵繡著龍鳳呈祥的圖案,將配方紙裱在上麵,然後開始連夜準備早朝的奏疏。
奏疏是用特製的宣紙寫的,紙張細膩光滑,像嬰兒的皮膚一樣。李泰親自提筆,他的字寫得倒是有幾分功底,筆鋒圓潤,帶著一股富貴氣。奏疏裡,他先是渲染了一番自己如何“苦心鑽研”火藥技術,又如何“機緣巧合”得到這份配方,將自己塑造成一個心係國事、不辭辛勞的賢王形象。
接著,他話鋒一轉,開始貶低李傑:“新械坊李傑,雖偶得火藥之法,卻心胸狹隘,藏私固權。其提純硫磺所用‘活性炭’,實乃皂坊廢料,工藝簡單至極,卻秘而不宣,延誤軍機,致使雲州之圍久不能解。臣懇請陛下收回其新械坊之權,交由兵部掌管,以便廣傳技術,早日蕩平突厥,還我大唐邊疆安寧。”
他寫得慷慨激昂,仿佛自己真的是為了大唐社稷著想,寫完後還特意讀了幾遍,滿意地點點頭,覺得自己字字珠璣,定能打動父皇。他讓人將奏疏仔細折好,放進一個精致的木匣裡,又找來最得力的親信,叮囑道:“明日早朝,務必將此匣親手呈給陛下,切記,不可經過他人之手。”
親信接過木匣,鄭重地答應著,轉身離去。李泰看著親信的背影,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仿佛已經看到了李傑被父皇斥責,自己接管新械坊的場景,到時候,他要讓全長安的人都知道,他李泰才是大唐最有才能的皇子。
書房裡的燈火一直亮到後半夜,李泰還在想象著未來的美好景象,時不時地發出幾聲輕笑,驚得窗外的夜鳥撲棱棱地飛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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