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那間充斥著血腥與扭曲文墨氣的“誡言齋”，甬道內的空氣似乎都帶著舌頭被灼傷的幻痛。林辰靠在冰冷的牆壁上，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舌麵上那無形的烙印，火辣辣的痛楚不斷提醒著他剛才近乎精神崩潰的遭遇。他想開口吐槽這鬼地方連語文老師都是個變態行為藝術家，卻隻能發出模糊嘶啞的“嗬…嗬…”聲，這讓他憋得相當難受，隻能用豐富的麵部表情表達著自己的憤懣。
“辰哥，你……”王胖子看著林辰嘴角殘留的血跡和那擠眉弄眼的痛苦表情，又是害怕又是擔心，“你這…還能說話不？”
林辰翻了白眼，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然後伸出大拇指，做了個“沒問題”的手勢，緊接著又指指自己的嘴巴，瘋狂擺手，最後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整套動作行雲流水，意思明確：哥沒事，就是暫時成了啞巴，憋死老子了！
王胖子看得一愣一愣的，勉強理解了意思，稍微鬆了口氣。
葉知秋默默地從自己校服內襯撕下一條相對乾淨的布條，蘸了點甬道牆壁上滲出的、相對清澈的冷凝水，遞給林辰。她的動作依舊冷靜，但看到林辰還有精力做這麼一套浮誇的肢體語言，嘴角幾不可查地微微動了一下。
林辰接過布條，擦了擦嘴角，然後對著葉知秋，用手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做了個“思考”和“靠你了”的手勢，最後雙手合十，做了個拜托的動作，眼神充滿了“誠摯”的……耍寶。
葉知秋無奈地歎了口氣，低聲道：“知道了。在你恢複之前，語言交流交給我。”她頓了頓，補充了一句，“儘量簡潔。”
林辰立刻點頭如搗蒜，然後做了個給嘴巴上拉鏈的動作，表示自己絕對乖乖閉嘴。
王胖子看著兩人的互動，莫名覺得安心了一點。辰哥還是那個辰哥，就算說不出話，戲也一樣多。
三人繼續前行。這一次，前方的道路兩側開始出現一些散落的、刻著數字和簡易符號的碎石，空氣中彌漫起一股微弱的、類似電路板燒焦後的臭氧味。甬道的牆壁也逐漸變得規整，呈現出一種冰冷的、毫無生氣的金屬質感。
又一扇門出現。光滑的、毫無裝飾的銀灰色金屬門，門板上隻有一個不斷閃爍變幻著“0”和“1”數字的液晶屏幕。
“這…這看著像機房或者實驗室入口？”王胖子小聲嘀咕。
液晶屏幕停止跳動，顯示：【邏輯校驗中…身份識彆：幸存者。權限：臨時訪問。課程準備：數學。】
金屬門無聲滑開。門後是一個純白色的、極度簡潔的空間。房間中央環形擺放著六張金屬座椅，座椅前方對應著光屏。一個由無數細密藍色光線勾勒出的、不斷流動變幻的複雜幾何體懸浮在中央。
絕對平靜的電子合成音回蕩：“編號734邏輯單元，負責本次數學課程教學。”
牆壁上浮現規則：
【數學課：概率與抉擇】
【課堂規則】
1.就座，保持肅靜。
2.問題提出後，於個人光屏提交答案。
3.答案須基於純粹邏輯推導，禁止摻雜情感、直覺、猜測。
4.回答錯誤或超時者，將進行“邏輯格式化”。
5.累計正確率前三者，可獲得“算法優化”機會。
看到“邏輯格式化”四個字，三人都心頭一緊。林辰雖然不能說話，但眼神裡已經開始了瘋狂吐槽：‘格式化？這詞我熟啊！下次是不是該來‘物理磁盤碎片整理’了？這幫出題的能不能搞點陽間詞彙？’
三人加便利店男孩默默就座。
“第一題。”電子音毫無起伏，“一個封閉房間內有三人。燈光隨機熄滅。已知燈光熄滅時，有人死亡的概率為50。若燈光第一次熄滅後，一人死亡。問：燈光第二次熄滅時，無人死亡的概率是多少？限時30秒。計時開始。”
王胖子看著題目，胖臉瞬間垮掉，眼神茫然，嘴裡無意識地念叨：“概率？這怎麼算？燈滅就死人？這什麼鬼條件……”
林辰眉頭緊鎖，強迫自己忽略背景專注邏輯。舌頭的疼痛乾擾著他，讓他思維比平時慢了些。他焦急地看向葉知秋。
葉知秋幾乎在題目念完的瞬間，眼神就恢複了清明，手指在光屏上快速點按，輸入了答案。
林辰在最後幾秒也提交了答案。王胖子則胡亂猜了一個。
“答案判定。”
“編號tq01葉知秋）：答案正確。”
“編號c02林辰）：答案正確。”
“編號s03王碩）：答案錯誤。”
王胖子臉色瞬間慘白。
“邏輯格式化程序啟動。”
王胖子所在的金屬座椅亮起刺目紅光！他劇烈抽搐起來，眼睛翻白，口水不受控製地流出。
“胖子！”林辰目眥欲裂，想衝過去卻無法動彈，隻能眼睜睜看著。葉知秋也握緊了拳。
然而，就在王胖子眼神即將徹底空洞的瞬間，紅光驟然減弱。他的抽搐停止，眼神恢複了一絲清明，但顯得異常迷茫和遲鈍，仿佛大腦被強行降頻，思維變得極其緩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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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邏輯格式化…未完全。目標單位邏輯處理能力已大幅降低，保留基礎認知及情感模塊。”電子音冰冷地彙報，“處罰完成。”
林辰和葉知秋都愣住了。未完全？保留了情感和基礎認知？是不想讓他們減員太快，還是……規則本身存在某種限製或“憐憫”？
王胖子呆呆地坐在那裡，看了看林辰，又看了看葉知秋，張了張嘴，半天才慢吞吞地吐出幾個字：“辰哥……葉姐……我……我好像……變笨了……”語氣委屈又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