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高舉著那盛滿香爐血垢的銀壺,如同舉著一道救命符咒,與暴怒的紙人司儀對峙。整個廳堂的空氣仿佛凝固,隻有那幽幽的嗩呐聲還在不識趣地嗚咽,更添幾分詭異。
紙人司儀空洞的眼窩死死“盯”著銀壺,它那紙糊的臉上,那抹鮮紅的嘴唇似乎微微顫動,像是在進行某種無聲的權衡。規則與悖論在它那非人的邏輯核心中激烈碰撞。
終於,那尖細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種被打亂計劃的不甘,卻又不得不遵循某種底層邏輯的憋屈:
“祭器之靈……確含怨煞……”
“然……同心之契,需名姓相合,精魂相引……”
“爾等所取之‘血’,雖沾因果,卻……無名無姓!”
無名無姓!
這四個字如同冰水澆頭!光有替代的“血”還不夠,這該死的契約還需要對應的名字!
“名字?我們哪裡知道新娘的名字?!”王胖子剛燃起的希望瞬間破滅,絕望地喊道。
葉知秋臉色也是一白。他們隻知道這是一場冥婚,知道新郎叫陳玉書,但那個被活殉的丫鬟叫什麼?陳府刻意掩蓋的悲劇,怎會輕易留下受害者的名諱?
“請——速速——題名——畫押——!”
“莫再——延誤吉時——!”
紙人司儀的聲音帶著勝利般的惡意催促道。周圍的紙人再次蠢蠢欲動,冰冷的壓迫感重新聚攏。
東首次席的寸頭男和小瑤臉色難看,他們顯然也不知道名字。北側的李偉、趙明和孫倩更是徹底絕望,孫倩甚至發出了低低的啜泣。
黑衣女人依舊沉默,但她的目光再次投向了那口空棺材,眉頭緊鎖。
名字……名字……
林辰的大腦飛速運轉,左臂的幻痛如同針紮般提醒著他。他的目光猛地再次投向那口虛掩的空棺材!剛才驚鴻一瞥看到的銀簪、玉鐲和紙片!
“棺材!那口空棺材裡有東西!”林辰壓低聲音,語速極快地對葉知秋和王胖子說,“可能有線索!”
但此刻他們被紙人圍在中央,根本無法再去探查棺材!
就在這時,那黑衣女人動了!
她沒有衝向棺材,而是身形如同鬼魅般,猛地貼近一個試圖從側麵靠近林辰的紙人賓客!她手中的長條包裹不知何時解開了一角,露出了一截黝黑的、刻著奇異符文的……尺子?
隻見她手腕一抖,那黑色尺子如同短棍般點在那個紙人的胸口。
“嗡——”
一聲極其輕微的、仿佛金鐵震顫的聲音響起。那紙人動作猛地一僵,胸口被點中的地方,竟然浮現出一小片焦黑的痕跡,仿佛被灼燒過!它那空洞的眼窩裡,似乎閃過一絲極淡的、難以察覺的恐懼,動作瞬間停滯。
黑衣女人一擊即退,並不戀戰,但她這一下,不僅短暫阻擋了一個方向的壓力,更是為林辰他們爭取到了一絲寶貴的喘息之機,也吸引了部分紙人的“注意力”!
“胖子!掩護我!”葉知秋當機立斷,她趁著這個空檔,竟彎腰從桌下抓起剛才寸頭男打碎的那個瓷盤的一塊鋒利碎片!
“葉姐你要乾嘛?”王胖子不明所以,但還是鼓起勇氣張開雙臂,像個護崽的老母雞一樣擋在葉知秋前麵,對著逼近的紙人齜牙咧嘴。
葉知秋沒有回答,她眼神銳利,用瓷片鋒利的邊緣,狠狠在自己左手掌心劃了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