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從洞穴深處陰影中浮現的佝僂輪廓,移動得異常緩慢,每一步都伴隨著沉重的、鎖鏈拖拽在地麵的“嘩啦”聲,以及某種硬物與岩石摩擦的“哢啦”聲。這聲音混合著老舊水泵持續不斷的“嘎吱”作響,在幽閉的空間裡奏響一曲令人毛骨悚然的交響樂。
葉知秋、劉飛、陳浩三人屏住呼吸,心臟幾乎跳到嗓子眼,緊握著手中簡陋的“武器”——劉飛撿起的一塊斷磚,陳浩握著的半截椅腿,葉知秋指關節發白地攥著那根金屬拆信刀。蠟燭的光暈顫抖著,試圖照亮那逐漸靠近的存在。
終於,那東西完全進入了燭光能夠勉強觸及的範圍。
那不是活人,甚至不能完全稱之為一個“完整”的東西。
它是一個人形,但極度扭曲。身上覆蓋著破爛不堪、沾滿汙穢的粗布衣服,幾乎看不出原本的顏色。它的四肢以一種不自然的角度蜷縮著,行動靠的是緩慢而僵硬的拖行。最令人觸目驚心的是,它的脖頸、手腕和腳踝上,都纏繞著粗重的、鏽跡斑斑的鐵鏈,鐵鏈的另一端沉重地拖在身後,正是那“嘩啦”聲的來源。
而它的臉……或者說,它頭部的位置,並非血肉,而是覆蓋著一個破碎的陶瓷人偶頭顱。
那瓷偶頭顱做工粗糙,顏色慘白,釉麵布滿蛛網般的裂痕,左側臉頰缺失了一大塊,露出內部空蕩的黑暗。沒有嘴巴,隻有兩個空洞的眼眶,裡麵漆黑一片。而那“哢啦”的摩擦聲,正是這瓷偶頭顱在不規則地、輕微轉動時,碎裂的邊緣與下方支撐物或許是殘留的頸骨?)摩擦所發出的。
它手中,並沒有拖著什麼額外的物體,那摩擦聲似乎就源自它自身不協調的移動。
一個被鐵鏈鎖住、頂著破碎瓷偶頭顱的……行走之物。
它停在鐵柵欄前幾步遠的地方,空洞的眼眶“注視”著柵欄外的三人。沒有攻擊,沒有咆哮,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仿佛一個設定好程序的、腐朽的守衛。
“這……這他媽是什麼玩意兒?!”劉飛的聲音因緊張而嘶啞,手中的斷磚舉起,卻不知該砸向何處。
陳浩腿肚子發軟,幾乎要站立不住。
葉知秋強迫自己冷靜分析。這東西看起來不像之前遇到的陰影或鏡中窺視那樣詭異無形,它更像是一種……實體性的殘留物。是某個人的屍體被以這種恐怖的方式禁錮於此?還是某種依托於殘骸和執念形成的怪異存在?
它的出現,是因為我們觸動了什麼?還是僅僅因為我們靠近了這被鎖住的區域?
“它好像……沒有攻擊意圖?”陳浩顫聲說,發現那瓷偶怪物隻是站著,並無進一步動作。
“但它堵住了路。”葉知秋低語。鐵柵欄唯一的入口被這東西擋住,他們根本無法進去查看水泵和那個蓄水池,更彆說探索洞穴深處了。
嘗試溝通是徒勞的,那瓷偶頭顱根本沒有發聲器官。
劉飛試探性地往前邁了一小步,揮了揮手中的斷磚,試圖嚇退它。
然而,就在劉飛腳步落下的瞬間,那瓷偶怪物猛地動了一下!不是撲擊,而是它那破碎的頭顱極其僵硬地、發出“哢”的一聲,轉向了劉飛的方向!同時,它身上纏繞的鐵鏈發出一陣更加響亮的碰撞聲,仿佛被無形的力量繃緊!
一股強烈的、冰冷的警告意味彌漫開來。
劉飛嚇得立刻縮回了腳,那瓷偶怪物也緩緩地恢複了之前的靜止狀態,隻是空洞的眼眶依舊“盯”著劉飛。
“它不讓我們進去……”陳浩絕望地說。
“不,”葉知秋仔細觀察著,“它更像是在……守衛這道門。或者說,守衛門後的東西。”她回想起地圖上的標注“聲?鎖?”。“聲”是水泵,“鎖”是這把鐵鎖,難道這個瓷偶怪物,是“鎖”的一部分?是活的守衛?
鑰匙……依然是需要鑰匙。但鑰匙在哪裡?周正明藏起的信,會指示鑰匙的位置嗎?
就在三人一籌莫展,與那沉默的瓷偶怪物僵持不下時,異變再次發生!
這一次,並非來自眼前的怪物或水泵房,而是來自他們來時的方向!
一陣微弱但清晰的、仿佛無數細小金屬摩擦的“沙沙”聲,從西側走廊的那一端,由遠及近,正朝著他們所在的位置蔓延過來!那聲音密集而迅捷,聽起來……就像是無數把剪刀在相互碰撞、摩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