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的循環被打破了。
當周遠山的存在連同他那扭曲的野心徹底湮滅,當周家兄妹的殘魂在悲慟與和解中獲得解脫,支撐“循環公館”存在的核心便已崩塌。
林辰、葉知秋、王胖子三人互相攙扶著,踏入了大廳中央那唯一穩定的、散發著不祥卻又代表希望的紅色電話亭。
門在身後合攏。
沒有預想中的空間轉換,沒有劇烈的眩暈。僅僅是“哢噠”一聲輕響,死寂降臨,將公館崩毀的最後餘音徹底隔絕。狹窄的空間內,隻剩下三人粗重、壓抑的喘息聲,以及濃得化不開的血腥與絕望氣味。
他們依舊在一起,沒有被分開。這或許是這場殘酷試煉中,唯一值得慶幸的微光。
林辰的狀況最糟。他幾乎完全依靠葉知秋和王胖子的支撐才勉強站立。左臂自肩膀以下,不再是鮮活的血肉,而更像一截被強行嫁接的、布滿詭異灰敗紋路的枯木,死氣沉沉地垂落著,偶爾不受控製地輕微抽搐,帶來鑽心的劇痛。過度透支的生命力讓他眼前陣陣發黑,嘴唇乾裂失色。
“撐住,林辰。”葉知秋的聲音嘶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她半扶半抱著他,用自己的身體承擔著他大部分重量。她校服上沾滿了不知是誰的血跡和汙穢,清冷的臉上此刻寫滿了疲憊與擔憂,目光始終鎖定在林辰那條可怕的手臂上。
王胖子在另一側用力架著林辰,胖臉上眼淚和汗水混在一起,他帶著哭腔反複念叨:“出來了,辰哥,葉姐,我們出來了……這次真的出來了……”
就在這時——
嗡……
老舊的撥號盤再次亮起那圈熟悉的、冰冷的白光,發出低沉的蜂鳴。
三人身體同時一僵。
“又要……開始了?”王胖子聲音發顫。
葉知秋深吸一口氣,將林辰抱得更緊:“抓緊!”
那股柔和卻無法抗拒的空間包裹感瞬間降臨,比進入時更迅猛,更不容置疑。短暫的失重與黑暗吞噬了一切感官,仿佛靈魂被強行塞進了一條狹窄的管道。
……
現實的觸感是逐漸回歸的。
先是腳下堅硬的、略帶潮濕的水泥地。
然後是耳邊重新響起的、城市深夜特有的模糊噪音——遠處車輛駛過的胎噪,不知名蟲子的鳴叫。
最後是鼻子嗅到的,熟悉的、略帶汙染的空氣,混合著小巷深處垃圾桶特有的酸腐氣味。
他們依然擠在同一個電話亭裡。
但亭外的景色,已不再是那座詛咒的公館。昏暗的路燈燈光透過布滿灰塵和汙漬的玻璃,勾勒出學校後門那條僻靜小巷熟悉的輪廓。
他們回來了。從那個永恒的循環地獄,被一同扔回了這個最初的“起點”——那個將他們卷入一切的猩紅電話亭。
葉知秋第一個動作,她輕輕推開電話亭的門。
深夜微涼的空氣湧入,帶著現實的冰冷,卻讓她感到一絲近乎奢侈的安心。巷口空無一人,隻有路燈在地上投下孤寂的光斑。
“是……是學校後麵……”王胖子探出頭,確認了地點,腿一軟,差點帶著林辰一起坐倒。
“先離開這裡。”葉知秋當機立斷,語氣恢複了往日的冷靜,但攙扶林辰的動作依舊輕柔。她注意到,林辰左臂的灰敗似乎沒有因為離開副本而好轉,那詭異的紋路在昏暗光線下仿佛在微微蠕動。
三人互相支撐著,踉蹌地走出電話亭,如同三個從墳墓裡爬出的殘兵。
幾乎在他們踏出電話亭的瞬間,身後傳來一聲極其輕微的、如同歎息般的氣流聲。三人猛地回頭,隻見那座暗紅色的電話亭,如同被橡皮擦去的幻影,在他們眼前無聲無息地淡化、透明,最終徹底消失在空氣中,仿佛從未存在過。
原地,隻留下那個普通的、略顯破舊的公共電話亭。
一陣夜風吹過,帶著徹骨的寒意。
王胖子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電子表——晚上十點零七分。
他們是在傍晚放學時,大約七點左右被拉入的。
現實世界,僅僅過去了三個小時。
但在那永恒的循環公館裡,他們仿佛度過了整整一個世紀。
“三個小時……”王胖子喃喃道,臉上充滿了不真實感。
林辰靠在他們身上,虛弱地扯了扯嘴角,想說什麼,卻最終隻是化作一聲壓抑的悶哼,左臂傳來的劇痛讓他額頭沁出大量冷汗。
葉知秋收回望向電話亭原位的目光,眼神複雜而深邃。她感受到了懷中林辰身體的冰冷和顫抖,也看到了王胖子臉上劫後餘生卻依舊驚魂未定的恐懼。
“他的傷不能等。”葉知秋的聲音低沉而急促,“先去我家,我那裡有基礎的急救藥品。然後,我們必須立刻弄清楚他手臂的情況,還有……”
她的目光掃過林辰,最後落在自己身上那本硬質封麵的筆記本上——李建業的筆記,那個崩潰的前“序守計劃”研究員留下的,可能揭示一切真相與詛咒根源的關鍵。
“還有這本筆記裡,到底藏著什麼。”
夜色深沉,路燈將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長,扭曲而模糊。他們帶著滿身的創傷、一個詭異的詛咒,和一個沉重的秘密,互相攙扶著,步履蹣跚地融入了城市的陰影之中。
猩紅的邀約已然結束,但深淵的回響,並未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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