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清晨,鬨鐘將林辰從並不安穩的睡眠中拽醒。左臂殘留的酸軟感提醒著他周末經曆的一切並非夢境。他揉了揉眉心,習慣性地拿起手機,依舊沒有任何家庭群聊或母親的消息,隻有葉知秋發來的一條簡潔信息:
「早。白芷已醒,情緒基本穩定。今日如何安排?」
林辰快速回複:「我先過去,見麵說。」
當他趕到葉知秋公寓樓下時,遠遠就看到兩個身影站在門口。葉知秋依舊是那副清冷學霸的模樣,背著書包,站姿筆挺。而她身邊,則是一個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身影——白芷。
她換下了那身舊布裙,穿上了葉知秋找出來的一套偏休閒的t恤和長褲,雖然略顯寬鬆,但總算沒那麼紮眼。她紮著簡單的馬尾,小臉洗得乾乾淨淨,正不安地絞著手指,東張西望,眼神裡既有對陌生環境的好奇,也有一絲顯而易見的緊張。直到她看到林辰,那雙大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立刻小跑著迎了上來,很自然地就想伸手去拉林辰的衣角。
“林辰哥哥!”她的聲音帶著雀躍。
林辰下意識地側身避開了一下,畢竟是在學校附近,他低聲道:“在外麵,注意點。”
白芷的手僵在半空,小嘴微微嘟起,有些委屈地“哦”了一聲,但還是亦步亦趨地緊跟在林辰身邊,幾乎要貼到他身上。
葉知秋將這一幕儘收眼底,臉上沒什麼表情,隻是走上前,對林辰說:“她不能單獨留在家裡,對外界認知幾乎為零,容易出事。”
林辰看著身邊這個眼巴巴望著自己的“小尾巴”,也感到了棘手。他們都要上學,把一個來自過去、對現代常識一無所知的少女獨自留在家裡,風險太大。
“要不……先跟學校請半天假?”林辰提議,“帶她去辦點必要的手續,至少……得有個身份。”他到現在,也隻知道她叫白芷,連姓什麼都不知道。在副本裡生死一線,誰還顧得上問這個。
“身份是最大的問題。”葉知秋冷靜地分析,“需要從長計議。今天可以先帶她去圖書館,教她一些基礎常識,總比她自己在家亂摸索安全。”
“圖書館?”白芷仰著頭,好奇地問,“是有很多書的地方嗎?林辰哥哥,你會陪我一起去嗎?”
“我們上午有課。”林辰解釋道,“你先跟知秋姐姐去圖書館看看書,我們放學就來找你。”
“不能跟你們一起去那個……學堂嗎?”白芷的眼神瞬間黯淡下去,帶著濃濃的失落和不安。她不想和林辰分開,在這個完全陌生的世界裡,他是她最熟悉、最依賴的人。
“學堂有學堂的規矩,不能隨便帶人進去。”林辰耐著性子解釋,看著她失落的小臉,語氣不自覺地軟了幾分,“聽話,圖書館裡也有很多有趣的東西,讓知秋姐姐教你。”
葉知秋也開口道:“嗯,我會陪你。”
白芷看看葉知秋,又看看林辰,雖然不情願,但還是乖巧地點了點頭:“那……好吧。林辰哥哥,你放學了一定要馬上來找我哦!”
“一定。”林辰承諾。
將白芷暫時托付給葉知秋,林辰和王胖子彙合後趕往學校。一路上,胖子還在絮絮叨叨地後怕,以及對他老媽那邊編造借口的擔憂。
課間休息時,林辰靠在走廊的欄杆上,望著樓下操場上奔跑的學生,思緒卻飄遠了。白芷的安置是個長期問題,身份、學業、生活……千頭萬緒。還有她那個隻知其名、未見其人的姐姐青梧,她們究竟來自哪裡?為什麼會卷入“屍還鄉”那樣的副本?這些謎團,或許隻能等白芷情緒更穩定後,再慢慢探尋。
“辰哥,想什麼呢?”王胖子湊過來,順著他的目光往下看,“還在想白芷妹子的事兒?”
“嗯。”林辰應了一聲,“總不能一直讓她黑著。”
“要不……跟我爸媽說,是我遠房表妹?”胖子開始出餿主意。
林辰白了他一眼:“你家哪個遠房親戚你媽會不認識?而且她那口音和常識水平,一開口就得露餡。”
胖子撓撓頭:“也是哦……那咋辦?”
“走一步看一步吧。”林辰歎了口氣。解決深淵副本都沒這麼讓他頭疼過。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放學,林辰和葉知秋第一時間趕到了圖書館。在安靜的閱覽區角落,他們找到了正襟危坐的白芷。她麵前攤開一本彩色的兒童科普讀物《我們的城市》,看得眉頭緊鎖,十分投入。葉知秋則在一旁,用極低的聲音時不時解釋幾句。
看到林辰,白芷立刻把書一推,像隻歡快的小鳥一樣站起身,差點碰倒椅子,引得旁邊人側目。她趕緊捂住嘴,但眼睛裡的喜悅藏不住,小跑到林辰麵前,壓低聲音說:“林辰哥哥,你來了!這本書好奇怪,說房子能蓋到一百層那麼高!人住在裡麵不會暈嗎?還有那個叫‘電腦’的盒子,真的什麼都知道嗎?”
她一連串的問題拋出來,帶著少女特有的好奇和活潑,暫時驅散了眉宇間殘留的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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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辰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心情也莫名輕鬆了一些,順手揉了揉她的頭發:“慢慢學,以後你就知道了。”
白芷享受地眯了眯眼,隨即像是想起了什麼,小聲問:“林辰哥哥,我能不能……也去你們的學堂看看?就看看,我不說話!”她舉起手,做出發誓的樣子,眼神裡充滿了渴望。
林辰和葉知秋對視一眼。葉知秋微微點頭:“下午第一節課是自習,管理不嚴。可以帶她去操場邊緣看看,不要進教學樓。”
“太好了!”白芷小聲歡呼,臉上綻開明媚的笑容,那屬於十六歲少女的朝氣,終於衝破了悲傷的封鎖,透出些許光彩。
於是,午後安靜的校園裡,出現了這樣一幕:林辰和葉知秋並排走在前麵,低聲討論著某個物理題,而他們身後半步,跟著一個穿著略不合身現代衣物、紮著馬尾、眼睛滴溜溜亂轉、對一切都充滿好奇的少女白芷。她看著巨大的操場、紅色的跑道、穿著統一校服的學生,嘴裡不時發出低低的驚歎。
當有相熟的同學跟林辰和葉知秋打招呼,好奇地看向白芷時,林辰隻是含糊地解釋了一句:“家裡親戚,過來看看。”
白芷則有些緊張地往林辰身後縮了縮,但手卻悄悄拽住了林辰的書包帶子。
一個女生笑著對葉知秋說:“葉知秋,這你妹妹啊?長得挺可愛的。”
葉知秋還沒回答,白芷卻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立刻從林辰身後探出腦袋,搶先說道:“我是林辰哥哥的妹妹!”語氣裡帶著一種莫名的、宣示主權般的意味,還偷偷瞟了葉知秋一眼。
林辰:“……”
葉知秋:“……”她麵無表情地推了推眼鏡,沒說話。
那同學愣了一下,看看林辰,又看看白芷,笑著走開了。
林辰無奈地低頭看了一眼緊緊抓著自己書包帶子、一臉“我說得沒錯”表情的白芷,突然覺得,以後的日子,恐怕會因為這個“從天而降”的妹妹,變得更加“豐富多彩”了。而關於她的一切,她的姓氏,她的過去,或許就在這不遠的將來,會自然而然地揭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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