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域內的時光,仿佛被那層無形的壁壘濾去了外界的紛擾與急促,流淌得格外舒緩而寧靜。
幾日過去,庭院中的狼藉已被大體清理乾淨,殘破處雖未完全修複,卻也被巧妙地融入了一種“殘缺的美學”之中,如同古畫上的留白,反倒更添幾分曆經劫波後的從容氣度。
靈氣氤氳,滋養著萬物,也滋養著生活於此的每一個生靈。
雲歌恢複得最快,許是靈域環境與他本源最為契合,他不僅傷勢儘複,周身光芒愈發溫潤內斂,連帶著對自身力量的掌控也似乎精進了不少。
他不再輕易讓光點小動物們潰散,甚至能嘗試著讓那隻彩虹光蝶在空中做出更複雜的飛行動作,引得白狐懶洋洋地趴在廊下,甩著尾巴,饒有興致地觀看。
嬰寧雖未蘇醒,但氣息一日強過一日,臉色漸趨紅潤,仿佛沉浸在一個漫長而安詳的夢境中。
小謝和秋容幾乎完全恢複,開始著手整理在戰鬥中散亂的部分古籍,靈動的身影在書架間飄拂,帶來陣陣墨香。
陳科與劉芯彤則忙於更細致的修複工作,以及進一步熟悉和微調靈域的規則。
這片小小的天地,正逐漸展現出其作為“家”的溫暖與秩序。
然而,平靜的日子,總會被不期而至的漣漪打破。
這日午後,靈域外圍那層無形的邊界,傳來了一陣微弱卻清晰的波動——有人觸動了閒雲軒對外依舊保留的、正常的門扉。
來人身形矮壯,皮膚黝黑,臉上帶著常年勞作留下的風霜印記,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甚至有些不合身的舊西裝,腳上的皮鞋沾滿了塵土,顯得有些拘謹而落魄。
他站在閒雲軒那扇古舊的木門前,雙手緊張地搓動著,眼神裡混雜著期盼、惶恐,以及一絲深藏的不安。
他叫王成,一個地地道道的農民,最近才因城中村的拆遷,搬到了這附近。
劉芯彤通過靈域與外部門扉的微弱聯係,感知到了來訪者。
她與陳科對視一眼,均在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訝異。
尋常客人,很難在這個時候找到閒雲軒,更何況是這樣一個看起來與書坊茶室格格不入的漢子。
陳科微微頷首。
劉芯彤整理了一下衣物,走出靈域範圍,來到前廳,打開了那扇木門。
“請……請問,這裡是閒雲軒嗎?”王成看到開門的是一位氣質乾練、容貌秀麗的年輕女子,更加緊張了,說話都有些結巴。
“是的,請問您有什麼事?”劉芯彤語氣平和,帶著職業性的警惕,打量著他。
她注意到,王成的右手一直下意識地捂著左胸口袋的位置,仿佛那裡藏著什麼極其重要的東西。
“我……我叫王成。”他舔了舔有些乾裂的嘴唇,眼神遊移不定,“我……我想找這裡的老板,聽說……聽說你們能解決一些……一些‘奇怪’的事情。”
劉芯彤將他讓進店內。
王成局促地站在廳中,不敢坐下,目光畏縮地掃過周圍那些古樸雅致的陳設,愈發顯得格格不入。
陳科此時也從內間踱步而出,依舊是那身青衫,氣息平和。
他的目光落在王成身上,尤其是在他緊捂著的左胸口袋處停留了一瞬,眼中閃過一絲了然。
“坐。”陳科指了指一旁的太師椅,自己則在主位坐下,慢條斯理地開始燒水沏茶,動作行雲流水,帶著一種能安撫人心的韻律。
王成猶豫了一下,才半個屁股挨著椅子坐下,身體依舊緊繃。
“王先生,遇到什麼為難事了?”陳科將一杯剛沏好的、香氣清幽的茶推到他麵前,語氣隨意地問道。
王成像是被觸動了什麼開關,情緒一下子激動起來,又帶著難以言喻的恐懼:“是……是俺家傳的寶貝!它……它活了!”
他猛地從左邊內袋裡,掏出一個用紅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小物件。
他顫抖著手,一層層揭開紅布,露出裡麵的物事。
那是一塊約莫拇指指甲蓋大小、橢圓形、色澤溫潤瑩白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