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禮留下的那張名片,最終化為了陳科指間簌簌飄落的粉末,帶著那股沉鬱的異香,消散在閒雲軒略帶書卷氣的空氣裡。
然而,那無形的威脅,卻如同浸入宣紙的墨跡,迅速洇開,沉甸甸地滲透進院落的每一寸磚石,每一片樹葉。
短暫的凝滯之後,是更加緊繃、也更加有條不紊的應對。
陳科與劉芯彤甚至無需過多交流,一個眼神交彙,便已明了彼此心中所想。
司徒禮的出現,絕非偶然,其背後代表的“拾遺會”,手段未知,意圖叵測,必須嚴陣以待。
“內緊外鬆,積極備戰。”陳科言簡意賅地定下了基調。
閒雲軒依舊每日準時開門,迎接著那些不知內情、隻為書香或解惑而來的零星客人。
陳科依舊坐在他那張慣常的位置上,慢條斯理地擦拭著瓷器,或是翻閱著古籍,神情是一貫的慵懶與平靜,仿佛司徒禮的到訪隻是一段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但隻有劉芯彤和院中那些靈物能感覺到,這座院落內在的“氣”,正在發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
陳科開始更加深入地引動閒雲軒地底那沉澱了不知多少歲月的靈脈根基。
他不再僅僅滿足於加固原有的防禦陣法,而是開始著手布置一些更為古老、甚至帶著一絲淩厲反擊意味的禁製。
這些禁製並非張揚外露,而是如同最精密的機關,深埋於地脈節點、梁柱榫卯、乃至庭院中那棵老槐樹的每一道年輪紋理之中。
劉芯彤曾在一個深夜,看到陳科立於庭院中央,雙手結出繁複古老的印訣,周身靈力與地脈共鳴,引動得整個院落的空氣都發出低沉的嗡鳴。
地麵上,那些看似隨意鋪設的青石板縫隙間,有暗金色的流光如同活物般蜿蜒遊走,最終隱沒不見。
那一刻,她仿佛感覺到腳下的土地變成了一頭蟄伏的巨獸,呼吸沉雄,鱗甲森然。
除了陣法,陳科也開始係統地教導小謝、秋容、青鳳以及那隻小白狐一些實用的自保與預警法門。
不再是之前那種寓教於樂的隨意指點,而是帶著明確的目的性和緊迫感。
他將幾枚用特殊靈木雕刻、蘊含著自身一絲神念的符牌分發給她們。
“此乃‘同心符’。”陳科解釋道,聲音平靜卻不容置疑,“若察覺無法抵禦的外敵,或發現異常窺探,無需硬拚,立刻捏碎此符。我自有感應。亦可憑此符,暫時借得陣法之力隱匿身形,護持己身。”
小謝和秋容捧著那溫潤的符牌,乖巧點頭。她們雖是不諳世事的書靈,卻也感受到了風雨欲來的壓抑,學得格外認真。
青鳳接過符牌,感受著其中沉穩浩大的力量,眼中閃過一絲複雜。千年狐仙,如今卻要依靠他人的庇護,但她也明白,麵對未知的強敵,這不是逞強的時候。
小白狐則直接將符牌叼在嘴裡,竄上了房梁,尋了個隱蔽角落藏好,一雙靈動的眼睛警惕地掃視著下方。
劉芯彤看著這一幕,心中稍安。
陳科此舉,不僅是為了增強閒雲軒的整體防禦,更是在明確地傳遞一個信息:這裡的所有“住戶”,都是需要守護的家人,一個都不能少。
與此同時,劉芯彤也並未停下她的工作。她利用一切可能的時間,動用自己尚存的警隊權限和積累的人脈,如同最耐心的獵手,在信息的海洋中艱難地搜尋著關於“司徒禮”和“拾遺會”的蛛絲馬跡。
她查詢了所有公開的工商登記、出入境記錄、甚至是一些半公開的灰色地帶信息庫。
結果依舊令人失望。“司徒禮”這個名字乾淨得像從未存在過。而“拾遺會”,更像是一個隻存在於古老傳說和零星野史筆記中的幽靈組織,沒有任何現代社會的活動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