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
他現在還有什麼資格和人談交易？
一個臉被烙印的官奴，一個滿門被屠的喪家之犬。
姬清雪似乎看穿了他心中所想，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模樣。
“你不是在想有沒有資格，你是在想，這杯酒，能不能讓你活到明天。”
蕭凡的眼皮微不可察地跳動了一下。
這個女人，太聰明，也太可怕。
他忽然咧開嘴，笑了。
那笑容，配上他臉上猙獰的“奴”字烙印，顯得無比森然可怖。
“若是毒酒，能讓我死個痛快，也算公主殿下的恩典。”
話音未落，他伸出沾滿血汙的手，沒有絲毫猶豫地端起那隻酒杯。
仰頭，一飲而儘！
冰冷的酒液滑入喉嚨，沒有預想中的劇痛，反而化作一股清冽的涼意，迅速擴散至四肢百骸。
這股涼意所過之處，他體內因強行突破而躁動沸騰的氣血，竟被緩緩壓製下來。
那些剛剛愈合，卻依舊脆弱的傷口，傳來陣陣清涼，仿佛被最上乘的傷藥浸潤。
這不是毒藥！
蕭凡放下酒杯，眼神中的死寂被一絲冰冷的銳利所取代。
他賭對了！
這個女人，現在需要的，不是一具屍體，而是一條能咬人的瘋狗！
“這府中，無時無刻不想我死的人，很多。”
姬清雪緩緩開口。
“我身邊伺候的，十有八九都是秦冷月安插的眼線。”
“那個李四，不過是最低等的一條狗。”
“真正管著這條狗，也管著我這條命的，是府中的總管，王忠。”
話音剛落，蕭凡隻覺得精神世界中的【天譴圖錄】再次一震！
一副新的畫卷，在他腦海中展開。
那是一個麵容陰鷙，鷹鉤鼻的中年男子，正是他之前在門口瞥見的那個總管！
而在那人頭頂，四個更加深邃、更加猩紅的大字，赫然浮現！
【四星罪人】！
光芒一閃，一行行罪狀清單，清晰無比。
【罪人：王忠】
【罪孽星級：四星】
【罪狀一：三月前，受宮中密令，於長公主藥中下慢性毒藥‘牽機散’，意圖使其臟腑衰竭而亡。】
【罪狀二：暗中販賣宮中禁衛布防情報於敵國，獲利萬金。】
【罪狀三：一年前，將忠於長公主的老侍衛長滅口，偽裝成失足墜井。】
【罪狀四：……】
一條條，一樁樁，比之李四，有過之而無不及！
尤其是第一條，赫然證實了姬清雪的話！
她每天都在鬼門關前徘徊！
“我的交易很簡單。”
姬清雪的聲音，仿佛來自九幽寒潭，帶著徹骨的冰冷。
“我需要一把刀，替我斬掉府裡這些蛀蟲，這些眼線。”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了蕭凡的身上。
“作為回報，我保你在這座府裡活下去。”
“並且，給你你最想要的東西。”
“一個複仇的機會。”
複仇的機會？
蕭凡聞言，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他冷笑一聲，聲音沙啞而刺耳。
“機會？憑什麼相信你？”
“一個自身難保，連喝的藥裡都被人下毒的公主？”
他上前一步，那股自屍山血海中磨礪出的煞氣，毫無保留地壓向輪椅上的女子。
“這個交易，殿下給的籌碼，太輕了。”
他要的，不是虛無縹緲的承諾！而是實實在在的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