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雪凝走出茶坊。
午後的陽光溫暖和煦,照在宋雪凝身上,卻激不起一絲暖意。
原來,那些沒有去過情人河卻中了水莽草之毒的人,都是因為喝了這裡的茶。
水莽草是否已在彆處滋生?是否蔓延到了其他地方?
尚未可知。
當務之急,是先解決這家茶坊的問題。
宋雪凝立刻將此事告知了京兆尹王銘。
王銘當即下令查封了清泉茶坊,並將井水受汙染之事昭告全城,嚴令百姓不得飲用。
一時間,凡是曾去過那家茶坊的人,都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
同時,王銘命人張貼告示,提醒所有百姓檢查附近的水井,看看有沒有類似的水莽草。
然而,王銘的這些舉動,隻能阻止更多人中毒,卻無法拯救那些已受水莽草侵蝕的人。
宋雪凝回到忘憂齋。
哥哥宋正卿除了腦海中印象越來越深之外,身體也日漸衰敗。
宋雪凝在他身上發現了許多水莽草的根須,仿佛這些根須正在吸取宋正卿的陽氣,令他不斷虛弱。
雖然立刻拔走,但是沒多久又會長出新的。
不過幾日,宋正卿便已形銷骨立,原本清俊朗潤的麵容變得蠟黃憔悴,眼窩深陷,仿佛被抽乾了所有精氣。
柳青和李婉兒天天來探望。
兩個女子見他變成這般模樣,都傷心痛哭。
宋雪凝卻保持著冷靜,甚至試圖維持查明真相的鬥誌。
宋正卿拒不見客,將自己反鎖在書房裡,終日不吃不喝。
他將那些曾視若珍寶的典籍推落在地,任其散亂蒙塵。
滿室的書香,似乎變成了他厭惡的腐朽氣息。
宋雪凝好幾天沒見到宋正卿了。
無奈之下,她隻好施展化貓之術,化作一隻小黑貓,從屋頂鑽進宋正卿的房間。
變成貓的宋雪凝看到,宋正卿臥室的牆上新掛了一幅畫卷。
畫中有一少女的背影,立於江南水鄉的廊橋之上,手持團扇,身姿纖弱,烏發如雲。
雖僅是一個模糊輪廓,卻透著一股說不儘的溫婉詩意。
宋雪凝也暗暗驚訝,情不自禁欣賞這少女的曼妙。
這應是宋正卿親手所畫。
難怪他如此癡迷。
莫非宋正卿喜歡這樣的女子,因此才對李婉兒和柳青保持距離?
宋正卿對著那幅畫,眼神癡迷而瘋狂,口中反複念著一個名字:“雲舒。”
“雲舒,我的雲舒……”他喃喃自語,時而露出甜蜜微笑,時而又因思念痛苦蹙眉。
宋雪凝心如刀絞。
“雲舒是誰?”
她根本不認識雲舒,記憶中,也從未聽兄長提起過任何叫雲舒的女子。
畫上無名無款,那個背影,可以是任何人,也可以什麼都不是。
宋雪凝明白,這個“雲舒”,就如同錢沐腦中那個完美無缺的“阿霜”一樣。
這是水莽草根據兄長內心最深處的渴望,為他量身打造的完美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