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圓之夜的前兩日。
宋雪凝思慮再三,還是決定去一趟做綢緞生意的周府。
她推斷出周錦昌有性命之危,無法坐視不理。
周府門庭若市,仆從穿梭,張燈結彩。
宋雪凝通報後,在花廳等了近半個時辰,才見到姍姍來遲的周錦昌。
他一身簇新錦袍,麵色紅潤,誌得意滿。
“宋姑娘?”周錦昌打量著她,“忘憂齋的女主人?不知找周某有何貴乾?”
宋雪凝開門見山:“周老板,小女子冒昧來訪,是為提醒一事。近來城西同心柳下連續出現四樁命案,想必您已知曉。據我所查,遇害者皆與周老板您有相似之處,曾於樹下立誓,後又背棄前盟。”
周錦昌臉上的笑容瞬間淡了下去,眼底掠過一絲不悅:“宋姑娘此話何意?我好心好意招待你,你一上來就指著我背信棄義,是不是不太合適?周某的家事,不勞外人置喙。”
“那邪祟手段詭譎,專尋背誓之人。周老板,您的家事我自然不能指手畫腳,但是望您能謹慎行事,尤其是月圓之夜,萬不可靠近西郊,免得被柳鬼索命。”
“荒謬!”周錦昌不等她說完,便拂袖打斷,臉上已帶了怒意,“什麼柳鬼索命?不過是些愚夫愚婦的謠傳!我周錦昌行得正坐得直,豈會怕這些無稽之談!”
他越說越激動,指著門外:“宋姑娘,我看在你是個女子的份上,不與你計較。請回吧!若再散布此等不吉之言,休怪周某不客氣!”
宋雪凝心知再勸無用,隻得暗歎一聲,起身告辭。
轉念一想,她正好可借機觀察周錦昌,看看那柳鬼究竟如何害人。
她一個人恐怕難以抵擋,所以需要請些幫手,屆時再見機救下周錦昌。
……
很快到了月圓之夜。
月滿如盤,清輝遍地。
西郊的同心柳下,不複往日的靜謐,反而透著一股肅殺之氣。
京兆尹王銘親自坐鎮,上百名官差手持火把與佩刀,將方圓百米圍得水泄不通。
火光跳躍,將每個人的臉都映照得緊張兮兮。
原來那周錦昌雖斥責宋雪凝胡說八道,但月圓之夜終究還是關在家裡不敢出門,避免路過同心柳。
如果他不經過同心柳,應該就不會出事。
但在同心柳下發誓的人不計其數,天知道柳鬼究竟會懲罰哪一個。
所以宋雪凝去拜訪京兆尹王銘,請他來圍住同心柳,保護可能路過的遇害者。
此時此刻,遠處的一方小土坡後,三道纖細的身影正悄然隱蔽著。
“雪凝,我們真的要在這裡待一整晚嗎?”李婉兒縮了縮脖子,緊緊挨著宋雪凝,“這裡陰風陣陣的,怪嚇人的。”
“就是啊雪凝,”一旁的柳青也壓低了聲音,“王大人帶了這麼多人,陽氣衝天,那柳鬼就算真要出現,怕是也被嚇跑了。”
她們二人最近一直和宋雪凝在一起,有案子一起查,有危險一起冒。
宋雪凝看著那棵古柳。
“邪祟行事,不以常理度之。人再多,也隻是凡人。若它真要現身害人,這些官差恐怕攔不住。不過我們總歸要親臨現場,總結它的規律。目前經曆很多案子,許多邪祟害人都是因為人的執念,如果能找到執念並將其化解,就能解救受害者,也能阻止它繼續害人。”
她之所以堅持要來,不隻是為了破案,更是想探索父母和這棵樹之間的關係和秘密。
時間緩緩流逝。
子時。
醜時。
寅時。
更鼓聲從遙遠的京城隱隱傳來,已是四更天。
寒意漸濃,守了一夜的官差們也都露出了疲態。
“老李,都快天亮了,看來那什麼柳鬼今天是不會來了。”一個官差揉著惺忪的睡眼,打了個哈欠。
此人叫張千,是王銘的得力乾將。
被稱老李的捕頭名叫李萬,與張千向來焦不離孟。
李萬跺了跺凍得發麻的腳,抬頭看了看天色:“是啊,估計是白等了。”
王銘也是一臉的失望。
他揮了揮手,正準備下令收隊。
“看來今夜是平安無事了。或許沒有什麼柳鬼害人,而是有殺人犯,看到我們這麼多人在,自然不敢動手了。”
“等等!”
一聲低喝驟然響起,打斷了王銘的話。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宋雪凝身上。
李婉兒和柳青也嚇了一跳:“雪凝,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