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帆伸手指了指不遠處那座斷裂的橋欄。
“衝橋。”
“這才是你整個計劃裡,最瘋狂,也最精妙的一步。”
“你計算過車輛的速度、衝撞的角度、墜落的軌跡。”
“你讓車輛翻滾入水,保證副駕駛那一側受到最猛烈的撞擊。”
“儀表盤、車架,會死死地擠壓住那個位置上的人。”
“而你,在駕駛座上,有安全氣囊的保護,有相對安全的空間。”
“再加上你提前做好了準備,所以你活了下來。”
“黃塗其死了,死得麵目全非。”
“一個‘畏罪自殺’的凶手,和一個‘僥幸生還’的人質。死無對證。”
“胡格,我說的,對嗎?”
夜風吹過,湖邊的草葉發出沙沙的聲響。
警察們看著那輛變形的汽車,看著地上那個奄奄一息的男人。
那不是意外。
那是一場精密的謀殺。
寂靜中,一陣低沉的笑聲突兀地響了起來。
是胡格。
他笑了,先是低低的,然後聲音越來越大。
胸膛劇烈地起伏著,牽動了傷口,讓他發出一連串痛苦的咳嗽。
他緩緩地抬起頭,那張沾滿血汙和泥水的臉上,沒有了的痛苦和恐懼。
隻剩下一種病態的、瘋狂的欣賞。
“精彩。”
“真是太精彩了。”
他看著徐帆,眼神裡甚至帶著讚許。
“警官,你的故事,比我畫過的任何一幅畫都要精彩。”
“但是,證據呢?”
胡格的聲音充滿了不加掩飾的挑釁。
“你說的這一切,都隻是你的推測罷了。”
“沒有證據,我就還是那個幸運的受害者。”
夜風卷起湖水的濕氣,吹在人臉上。
警燈的紅藍光芒無聲地旋轉,將胡格那張扭曲的臉映照得忽明忽暗。
“證據?”
徐帆的聲音平淡,他沒有理會胡格的挑釁,隻是不緊不慢地從口袋裡掏出手機。
屏幕的光照亮了他冷靜的側臉。
他點開一張照片,將手機遞到胡格的眼前。
照片的背景是昏暗的倉庫,一束光打在一片積塵的地麵上。
那裡,有一個清晰的腳印。
“趣味大劇院的倉庫,王奇強最後出現的地方。”
“你策劃了那麼久,算計了那麼多人,卻忽略了一個細節。”
“因為張亮科和王奇強的死亡時間相隔太短,你根本來不及,也沒有精力去清理所有痕跡。”
徐帆的手指在屏幕上放大,將那個腳印的細節展示得一清二楚。
“這個腳印,前腳掌的印記很深,後腳跟卻很淺,甚至在末端有一道輕微的拖痕。”
他的目光從手機屏幕上移開,直視著胡格的眼睛。
“這說明,留下腳印的人,是個跛子。”
胡格臉上的瘋狂笑容消失了。
他想開口反駁,卻發現喉嚨裡乾得發不出聲音。
“我們查過你的所有資料。”
徐帆收回手機,語氣依舊平穩。
“發現了一個被所有人都忽略的事實。”
“你因為早年的殘疾,走路時總是習慣性地佝僂著身體,這讓你的身高視覺上被掩蓋了。”
“人們隻注意到你一高一低的腳步,沒人注意到你其實有一米八高。”
“還有時間。”
“你從醫院離開的時間,和王奇強在劇院準備最後一場演出的時間,完美吻合。”
“再加上你賬戶裡那筆去向不明的轉賬,胡格,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了你。”
徐帆的每一句話,都砸在胡格的心上。
他那病態的驕傲,那自以為天衣無縫的“藝術品”,在這些冰冷的證據麵前,被砸得粉碎。
“你今晚的計劃,是帶著那些來不及處理的作案工具,逃往青市,對嗎?”
徐帆看著他,眼神裡帶著洞察一切的平靜。
“你以為製造了這起衝橋事故,殺死了黃塗其。”
“自己再以受害者的身份消失一段時間,就真的可以逍遙法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