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民襲擊的騷動平息後，千窟岩陷入了短暫的死寂，唯有風聲嗚咽，如同亡魂的低語。林凡回到角落，並未立刻繼續調息，而是將目光投向正在清點損失、麵色凝重的紮哈。
油燈昏黃的光線下，紮哈臉上的疤痕更顯猙獰，但他那雙深邃的眼眸中，卻閃爍著與粗獷外表不符的睿智光芒。他似乎察覺到了林凡的注視，抬起頭，兩人目光在空中相遇。
“紮哈頭領似乎對‘星隕之地’頗為了解。”林凡開門見山，聲音平靜。他需要信息，而直覺告訴他，紮哈是這裡唯一可能提供有價值信息的人。
紮哈揮揮手讓其他隊員散去休息，獨自走到林凡對麵的毯子上坐下，拿起一個皮質酒囊灌了一口，濃烈的、帶著沙棗發酵味道的酒氣彌漫開來。“了解談不上。”他抹了把嘴，目光灼灼地看著林凡，“隻是祖輩傳下些零碎的故事。倒是你，從那種地方活著出來，身上還帶著‘星’的味道，以及……更古老的‘書卷’氣。你到底是什麼人？”
林凡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祖輩的故事？關於那顆‘墜落的星辰’？”
紮哈盯著林凡看了片刻，似乎在權衡什麼，最終緩緩道：“我們‘逐風者’一族，世代行走於死亡之海。古老的傳說裡，那不是災星，而是……‘客星’。它曾帶來知識，帶來改變，但也引來了覬覦和災難。”他的話語帶著一種吟遊詩人般的韻律，仿佛在背誦古老的歌謠。
“客星……”林凡咀嚼著這個詞，這與星核數據庫中的“航行器”信息隱隱吻合。“引來了什麼災難？”
“混亂，吞噬一切的黑暗。”紮哈的聲音低沉下去，“傳說中，客星墜落不久，大地便開始崩壞，天空出現裂痕，古老的秩序被打破。而一些原本潛藏在陰影中的存在，也開始活躍起來，他們追逐著客星的力量，試圖將其扭曲、汙染……”
歸墟教！林凡立刻想到了他們。看來歸墟教對星核的覬覦，並非始於今日。
“那逐風者一族，在其中扮演什麼角色？”林凡追問。
“守護者。或者說……觀察者。”紮哈的目光變得悠遠，“我們無力阻止災難，隻能記錄，等待。祖訓有言，當持有‘星辰信物’與‘智慧之書’的東方來客出現時，便是古老盟約重啟之日，亦是希望再現之機。”
星辰信物？智慧之書？林凡心中劇震，這不正是指他手中的星圖龜甲和《周易本義》嗎？難道逐風者一族，與上古華夏，甚至與那星核文明，早有淵源？
“盟約？與誰的盟約？”林凡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
紮哈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苦澀：“年代太久遠了，具體的盟約內容早已失傳，隻剩下這模糊的預言和一代代守護的責任。我們隻知道，要等待，要記錄，並在關鍵時刻，給予‘應約者’必要的幫助。”他看向林凡，“你，很像預言中描述的人。”
林凡沉默了片刻，消化著這驚人的信息。他原本以為自己是孤獨的探索者，卻沒想到在這片死亡之海中，竟然還存在著可能與上古文明相關的守護者後裔。
“我需要儘快恢複力量，找到失散的同伴，然後繼續西行。”林凡坦誠了自己的目標，“沙民最近頻繁襲擊，據說與他們在深處找到的‘聖地’有關，紮哈頭領可知那‘聖地’是什麼？”
提到沙民聖地，紮哈的臉色更加凝重：“那片區域……非常危險。我們族中有記載，那是上古時期一處祭祀‘大地之靈’的古老祭壇所在，後來似乎被客星墜落的力量影響，發生了異變。沙民……他們原本也隻是普通的沙漠部族，是在法則崩壞後，受到那異變祭壇力量侵蝕，才變成了如今這副半人半鬼的模樣。他們現在將那裡視為聖地，力量也確實在不斷增強。”
異變的古老祭壇？被星核力量影響？林凡心中一動，這會不會是另一個“能量節點”？甚至可能與星門有關？
“我必須去那裡看看。”林凡堅定地說。無論是為了尋找可能存在的線索，還是為了應對沙民的威脅，那個“聖地”都非去不可。
紮哈看著林凡堅定的眼神，沉吟良久，最終歎了口氣：“預言或許真的應驗了。你傷勢未愈，獨自前往無異於送死。我可以給你提供一些幫助。”
他站起身，走到洞穴深處一個鎖著的陳舊木箱前，取出一把造型奇特的鑰匙打開。木箱裡放著幾件東西：一張繪製在不知名獸皮上的、線條古樸而精準的死亡之海地圖，上麵標注了一些綠洲、危險區域，以及那個被重點圈出的“聖地”位置；一個小巧的、由某種黑色石頭雕刻而成的哨子，上麵刻著風紋；還有一小包用油紙仔細包裹的、散發著清涼氣息的墨綠色藥膏。
“地圖是我們一族世代繪製完善的，比外麵流傳的精確百倍。石哨可以召喚附近的沙蜥，關鍵時刻或許能幫上忙。這藥膏是用沙漠特有的‘月影草’混合其他草藥製成的，對修複精神創傷有奇效，應該對你的傷勢有幫助。”紮哈將這三樣東西遞給林凡。
林凡接過東西，心中湧起一股暖流。這些物品對於此刻的他來說，堪稱雪中送炭。“多謝紮哈頭領。”
“不必謝我，這是祖訓。”紮哈擺擺手，神色嚴肅，“但我必須提醒你，聖地周圍不僅有瘋狂的沙民，可能還有……其他東西。我們族中最後的記錄顯示，那裡似乎封印著什麼極其可怕的存在，沙民的力量增強，或許與封印鬆動有關。你此行，務必小心。”
其他東西？封印？林凡感到肩上的擔子又重了一分。
他沒有再多問，鄭重地將地圖、石哨和藥膏收好。然後，他立刻取出一部分藥膏，塗抹在太陽穴和眉心，一股清涼之意瞬間滲透，原本如同針紮般刺痛的神識，竟然真的舒緩了不少！
這藥膏果然神奇！
林凡不再耽擱，向紮哈道彆後，回到角落，全力運功吸收藥力，修複神識。有了這月影草藥膏的幫助，他恢複的速度大大加快。
紮哈看著沉浸在修煉中的林凡，目光複雜。古老的預言正在應驗，希望與毀滅的浪潮再次湧起，這個年輕的東方來客，究竟能否肩負起那沉重的使命？
而洞穴外，死亡之海的夜，依舊深沉。遠方的沙海深處，那被沙民視為聖地的異變祭壇，正散發著不祥的氣息，等待著探索者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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