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牧的意識在劇痛中被撕裂成碎片時,首先捕捉到的是耳膜的嗡鳴。
那聲音像極了末世初期屍潮逼近時,千萬具腐爛軀體摩擦金屬廢墟的沙沙聲,卻更沉、更悶,仿佛有某種龐然大物正用骨節叩擊著現實的屏障。
"檢測到"非人類維度信號",宿主同步率波動劇烈!"係統的警報聲刺穿混亂,陳牧猛咬舌尖,鐵鏽味在口腔炸開——這是他在屍潮中養成的清醒習慣。
神經鏈接視野裡,原本清晰的戰術地圖正被紫黑色亂碼覆蓋,像被潑了一桶墨水的電子屏,唯有裂縫方向閃爍著刺目的猩紅警告。
他緩緩抬頭。
天空裂了。
基地穹頂早已在震動中坍塌,露出被撕開的天幕。
裂縫呈螺旋狀扭曲,邊緣泛著金屬般的冷光,仿佛有雙無形的手正將現實像紙張般扯開。
而在那裂隙深處,一道身影正緩緩走出。
那絕對不是人類。
陳牧的瞳孔收縮成針尖。
它的輪廓在扭曲的空間中忽明忽暗,時而像覆蓋著鱗片的巨蛇,時而又顯現出類人的肢體,每一步落下,地麵都泛起水波狀的漣漪。
最讓他血液凝固的是它的眼睛——不,那根本不是眼睛,而是兩個深不見底的漩渦,每一縷目光掃過,他後頸剛融合的黑月核心便灼燒般發燙。
"你已經打開了禁忌之門......"
陰惻惻的聲音從左側傳來。
陳牧的槍口幾乎是條件反射地轉向聲源,但看到來人時又微微一頓。
穆柏·影子正從倒塌的儀器殘骸後走出,灰色瞳孔裡的黑霧比之前更濃,甚至順著眼尾滲到臉頰,在蒼白的皮膚上暈開詭異的紋路。
他的左手攥著那柄滴著幽藍血的長刀,右手卻虛虛按在胸口,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他們一直在等一個通道。"穆柏的聲音發顫,像是在說某種咒語,又像是在念誦刻進骨髓的恐懼。
他的視線死死鎖著裂縫中的身影,喉結滾動,"二十年前,當"黑月計劃"啟動時,那些外星實驗體就被困在了維度夾縫裡......現在你用黑月核心當鑰匙,他們終於能......"
"嗤——"
破空聲撕裂話音。
陳牧的"子彈時間"在千鈞一發之際啟動。
視野驟然變慢,他看見一道漆黑觸須從裂縫中暴射而出,表麵覆蓋著倒刺般的晶簇,尖端正對準自己心臟位置。
觸須劃過空氣的軌跡泛著幽藍電芒,連光線都被扭曲成詭異的弧度。
他的後背重重撞在變形的操作台上,金屬支架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1911的槍管瞬間膨脹至原來的兩倍,散熱槽裡湧出白色蒸汽,彈巢自動彈出又閉合,填裝的不再是普通子彈——而是陳牧三天前用變異晶核和廢鈾棒特製的"維度乾擾彈"。
"轟!"
槍聲震得人耳鼓生疼。
子彈精準命中觸須根部,爆發出紫黑色的光團。
觸須發出類似生物的尖嘯,斷裂處滲出黏膩的黑色液體,滴在地麵上滋滋腐蝕出深坑。
陳牧借著後坐力翻滾到掩體後,係統提示音在腦海中炸響:"異質化物質侵蝕度3,建議立即撤離或使用"病毒反製:血肉熔爐"。"
撤離?
他抹了把嘴角的血,目光掃過牆角被掩埋的兒童畫——那是小糖糖昨天趁他修槍時塞在工具箱裡的,畫紙邊緣還沾著草莓果醬。
畫上用蠟筆歪歪扭扭寫著"英雄叔叔保護大家",太陽被塗成了槍的形狀。
陳牧的手指輕輕撫過畫紙,觸感粗糙卻溫暖。
他抬頭望向仍在收縮的裂縫,黑月核心雖被之前的震蕩削弱,但殘餘能量仍在與裂縫共鳴——剛才那發乾擾彈炸斷了觸須,卻沒切斷兩者的聯係。
"鷹眼,啟動。"他低喝一聲,瞳孔泛起金色微光。
神經鏈接視野裡,無數半透明的能量線從黑月核心延伸向裂縫,像一張發光的蛛網。
其中最粗的那根泛著暗紅,正不斷輸送著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