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將天工研究所的輪廓描摹成一頭蟄伏的鋼鐵巨獸。
三人伏在研究所外圍的斷牆後,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焦糊與塵土混合的刺鼻氣味。
林九小巧的無人機如夜梟般無聲掠過,傳回的畫麵讓陳牧和趙雷的呼吸都為之一滯。
高聳的圍牆上,密密麻麻的藍色電弧如毒蛇的信子般吞吐不定,發出低沉的嗡嗡聲。
那是軍用級彆的電磁脈衝陷阱,任何金屬物體靠近都會被瞬間熔毀。
然而,與這尖端防禦形成詭異反差的,是圍牆下巡邏的哨兵。
他們穿著老舊的作戰服,手中的步槍型號甚至是“黑月事件”前的古董,行動遲緩,神情麻木,仿佛隻是在例行公事。
“高科技陷阱,原始人守衛。”林九的聲音從通訊器裡傳來,帶著一絲困惑,“這組合太奇怪了。”
陳牧的目光沒有離開屏幕,他指著一處不起眼的通風管道口:“這裡。林九,把你的‘小蜘蛛’放進去,我們需要內部的影像。”
“收到。”
一隻巴掌大的六足機械蜘蛛從林九的背包中彈出,幽靈般滑行至牆角,悄無聲息地鑽進了通風井。
片刻之後,搖晃但清晰的畫麵出現在三人的戰術平板上。
鏡頭之下,是一個龐大的地下研究大廳。
數十個巨大的玻璃陳列櫃整齊排列,每一個櫃子裡都靜靜地躺著一把造型奇特的槍械。
它們通體黝黑,線條充滿了科幻感,與陳牧手中的“概念之槍”有著七八分相似,但細節處卻顯得粗糙而簡陋,如同未完成的原型機。
在大廳中央,一個巨大的環形操作台閃爍著微光,屏幕上赫然顯示著一行大字:“聲波鎮壓係統v3.0——運行中”。
趙雷的身體猛地一顫,那隻獨眼死死地盯著屏幕中熟悉的布局,粗重的呼吸聲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
他的聲音像是從生鏽的齒輪間擠出來的,乾澀而沙啞:“這裡……這裡是b區……三年前,它就該被炸成一堆廢鐵。”
他下意識地撫上自己空洞的左眼眼眶,那裡的皮膚因植入的義眼而顯得有些僵硬。
“三年前,我帶隊執行對天工研究所的封存任務。這裡的研究已經失控,上級的命令是徹底銷毀。但我們中間……出了叛徒。”趙雷的聲音壓抑著火山般的怒火與痛苦,“他引爆了b區的備用反應堆,整個小隊,除了我,全被埋在了下麵。我的眼睛,就是被一截飛濺的槍管碎片削掉的。”
陳牧的眉頭緊鎖。
他注意到,林九的機械蜘蛛在通風口邊緣刮下了一些細微的金屬碎屑,並將樣本圖像傳了回來。
他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從戰術背心口袋裡取出一塊用油紙包好的擦槍布。
布上浸透著一種特殊的槍油,在微光下呈現出極深的墨綠色。
他將碎屑的成分分析圖與槍油布的材質數據進行比對,平板電腦上,兩條數據曲線在短暫的計算後,以驚人的精度重合在了一起。
“黑鴉2號特種潤滑劑。”陳牧低聲說道,每一個字都像一顆釘子,釘進趙雷的神經裡,“專門配發給你當年那支特警隊的。”
趙雷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猛地看向陳牧,
陳牧的眼神冰冷如刀:“我明白了。伏擊你們的,不是什麼新冒出來的勢力。”他頓了頓,一字一句地說道,“是你們當年……沒死乾淨的人。”
“不可能!”趙雷的拳頭捏得咯咯作響,青筋暴起,“‘黑鴉’是核心成員的標誌,整個隊伍裡,有資格使用的……不超過二十人!他們都是我的兄弟!”
“兄弟會背叛,但數據不會。”陳牧的聲音裡沒有絲毫波瀾,卻帶著一種令人不寒而栗的洞察力,“他們沒有死,趙雷。他們隻是選擇了閉嘴,然後像地鼠一樣,躲進了這個他們親手埋葬的墳墓裡。”
這個結論,比麵對任何凶殘的敵人都要讓趙雷感到刺骨的寒冷。
那些本該長眠於此的戰友,不僅活著,還成了這裡的守墓人。
“強攻會觸發自毀係統。”陳牧看著屏幕上那個“聲波鎮壓係統”,迅速做出了判斷,“他們既然能在這裡躲三年,就一定有同歸於儘的手段。我們不能給他們這個機會。”
他的目光落在了林九的背包上:“林九,把你的‘啞彈’給我三顆。”
林九會意,立刻遞過來三顆經過特殊改裝的手雷。
它們的外殼與普通手雷無異,但重量卻沉得多。
“這是‘以靜破噪’。”陳牧解釋道,“手雷內部沒有炸藥,填充物是超高密度的鎢粉和微型靜電發生器。引爆後,鎢粉會瞬間彌漫開,形成一片導電塵雲,能讓半徑五十米內所有的精密電子設備瞬間短路,但不會產生巨大的聲響和衝擊波,也就不會觸發爆炸類的陷阱和自毀程序。”
趙雷的獨眼中閃過一絲光芒:“你是想……癱瘓他們的中控係統?”
“對。係統癱瘓的瞬間,就是我們突入的機會。時間不會超過三十秒。”陳牧看向趙雷,“路線,你還記得嗎?”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趙雷深吸一口氣,三年前那場慘烈的爆炸和逃亡路線,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腦子裡。
他重重地點了點頭:“化成灰我都記得。”
行動開始。
林九取出一卷比蛛絲還細的特種纖維線,將三顆“啞彈”小心翼翼地吊入通風井,精準地投放到主控台周圍的三個不同位置。
“三,二,一,引爆!”
沒有震耳欲聾的巨響,隻有三聲微不可聞的“噗”聲。
下一秒,監控畫麵中的環形操作台爆出一連串絢爛的電火花,所有的屏幕瞬間陷入黑暗。
整個地下大廳的光源,隻剩下應急的紅色指示燈,忽明忽滅。
“行動!”
陳牧一聲低喝,趙雷的身影已經如獵豹般竄了出去。
他沒有絲毫猶豫,憑借著肌肉記憶在昏暗複雜的通道中飛速穿行,每一個轉角,每一次閃避,都精準得像是演練了千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