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手,正在十七號據點最深處的工坊裡,屬於一位名叫周伯的老槍匠。
他滿是傷痕與油汙的手指,正一遍遍地撫過一把剛剛完成總裝的新式手槍。
這把槍是他畢生技藝的結晶,每一個零件都由他親手打磨,精度超越了係統自動生產線的極限。
夜深了,工坊裡隻有砂輪機停轉後殘留的嗡鳴和老人沉重的呼吸聲。
突然,周伯的動作一滯。
他渾濁的雙眼猛地睜大,死死盯著自己握槍的手。
就在剛才,他清晰地感覺到,手中的槍身,隨著他的一次吸氣,竟發生了一絲極其輕微的收縮,又隨著他的呼氣,緩緩舒張。
那不是金屬因溫度變化產生的形變,更不是他的錯覺。
那是一種……回握。
一種帶著生命感的、節奏同步的回應。
老人粗糙的指尖在顫抖。
他窮儘一生與鋼鐵為伴,從未有過如此詭異卻又讓他心神激蕩的體驗。
他想起了那些在戰場上被主人用到報廢的槍械,它們的槍管在冷卻時會發出細微的悲鳴,仿佛在訴說不甘。
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衝上心頭,周伯老淚縱橫。
他沒有猶豫,抓起工作台上的刻刀,在自己布滿老繭的掌心狠狠一劃!
鮮血湧出,順著掌紋滴落,精準地濺在手槍冰冷的槍機之上。
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那滴血沒有滑落,而是像被海綿吸走一般,瞬間滲入金屬之中,消失不見。
緊接著,以血跡消失處為中心,一道道比發絲還纖細的暗紅色紋路,如同活物的血脈,迅速沿著槍身蔓延開來,最終遍布全身,而後又隱沒不見,仿佛從未出現過。
次日清晨,測試場上,所有人都被結果驚得說不出話。
這把由周伯獻祭了鮮血的“血脈之槍”,在射擊測試中,射速比同型號槍械憑空提升了百分之十七!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無論測試者如何刻意地讓手腕抖動,子彈的出膛軌跡都會進行瞬時微調,仿佛槍自身在主動規避使用者的失誤。
消息傳到總指揮部,陳牧看著屏幕上傳來的數據,低聲自語,聲音裡帶著一絲敬畏與恍然:“槍……開始記主人的命了。”
幾乎在同一時間,遠在廢土邊緣的趙雷,正麵臨著截然不同的生死考驗。
他率領的“尖刀”小隊被一支龐大的裝甲獸群死死咬住,逼入一處狹窄的山穀。
彈藥即將告罄,通訊被強電磁乾擾切斷,絕望如同烏雲籠罩在每個隊員心頭。
“把所有打空了的、報廢的槍,全都給老子搬到那個坡頂上去!”趙雷雙眼赤紅,發出的命令讓所有人一愣。
沒人質疑,在生死關頭,他們選擇無條件相信這位總能創造奇跡的隊長。
幾十把已經無法擊發的廢舊槍械被堆成一個不規則的圓環,槍口一致對外。
趙雷從自己的戰術背心上拆下一個核心模塊,那是軍方為高級戰士配備的“自修複係統”,能在關鍵時刻通過微電流刺激細胞活性,強行修複創傷。
他將模塊的輸出端用電纜與那堆廢槍連接在一起,形成一個簡陋的電網。
“吼!”山穀下方,失去了耐心的裝甲獸群發起了最後的衝鋒,地動山搖。
“來吧,畜生們!”趙雷站在廢槍陣的中央,看著越來越近的獸群,猛地按下了模塊的過載引爆按鈕。
他並非要引爆模塊本身,而是要將其中儲存的所有殘餘生物電能與他自身的神經電流,在瞬間全部釋放出去!
刹那間,一股無形的脈衝以趙雷為中心轟然擴散!
那堆積如山的廢槍群,竟集體發出令人牙酸的震顫聲。
它們的槍管像是被賦予了詭異的生命,以不符合物理規則的角度扭曲,如同掙紮的觸手,對準了下方衝鋒的獸群。
“砰砰砰砰!”
沒有火藥,沒有彈殼飛濺,那些本應是死物的槍械,竟憑借槍膛中殘存的最後一絲動能與趙雷釋放的神經電信號,發出了最後的怒吼!
數十發子彈被強行“擠”出槍管,沒有一發落空,精準地鑽入了裝甲獸最脆弱的關節縫隙!
衝在最前麵的十幾頭巨獸轟然倒地,後續的獸群陣腳大亂,攻勢瞬間瓦解。
危機解除,趙雷一屁股癱坐在血泊與廢鐵之中,大口喘著粗氣,臉上分不清是汗水還是血水。
他看著那些重新歸於沉寂、槍管扭曲得不成樣子的廢槍,沙啞地低吼:“他媽的……老子不是在打仗……老子是在指揮一支死槍軍。”
這一切的背後,究竟隱藏著什麼秘密?
潛入了外城禁區廢墟的林九,找到了答案。
在一處被掩埋的地下實驗室殘骸裡,他發現了一麵幾乎被風化殆儘的合金牆,上麵用激光刻寫著一行行瘋狂而嚴謹的公式。
其中最核心的一條,讓他如遭雷擊:
武器意識耦合率=使用者意誌強度x創傷共鳴值)÷恐懼衰減係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