碑林基地,核心控製室。
陳牧將剛剛彙總完畢的“雜音檔案”——包含了那台打字機一夜敲出的所有新節奏,以及林九帶回的鏽彈共鳴頻率——全部注入了碑林的主共鳴盤。
嗡——!
作為人類對抗外星文明最終兵器的十七座通天古碑,在接收到這股龐雜混亂的信息流後,竟第一次,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呻吟。
清脆的開裂聲接連響起,一道道細密的裂痕,如蛛網般在漆黑的碑身上蔓延開來。
控製室內的警報瞬間被拉響,所有人都麵如死灰。
然而,陳牧卻死死盯著監控畫麵,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
因為他看到,那些裂紋之中,並沒有崩潰,反而滲透出絲絲縷縷的、宛如活物的銀色光芒!
那光芒如流動的汞,如新生的血管,沿著裂痕迅速蔓延,將整座古碑勾勒出了一副前所未有的生命脈絡圖。
他一步衝出控製室,來到距離最近的一座古碑前,不顧灼人的高溫,將手掌猛地按了上去。
刹那間,無數聲音洪流般湧入他的腦海!
有老鐵匠在爐火邊淬煉刀鋒時,隨口哼唱的古老歌謠;有饑餓的孩童用湯勺敲打著空鍋,發出的期盼回響;有白發農夫在田壟上磨亮斧刃,準備劈開荊棘的沉重呼吸;有年輕的戰士在槍林彈雨中更換彈匣,金屬撞擊的清脆聲響……甚至,還有那些早已滅絕的、曾為人類馱運槍炮的馱槍獸,臨死前發出的不甘低吼。
這些聲音,跨越了時空,跨越了物種,交織成一首宏偉而悲壯的交響。
陳牧在劇烈的共鳴中渾身顫抖,他終於明白了。
工具的記憶,從未區分過何為正確,何為錯誤。
它們隻記載,隻傳遞那最原始、最純粹的意誌——“想要活下去”!
與此同時,豫北村。
林九正在協助幸存者李守田重建被毀的農具站。
突然,大地劇烈震顫,一道巨大的裂穀在村莊中央憑空出現。
塵土飛揚中,一座深埋地下的龐大廢墟,緩緩浮現在所有人麵前——那是一座前文明時代的地下兵工廠!
倉庫中,成千上萬的槍械早已鏽蝕損毀,但一個詭異的景象讓林九倒吸一口涼氣:每一把槍的扳機上,都纏著一根細如蛛絲的金屬線,而所有絲線的另一端,都彙集到了廢墟中央的一台老式手搖電話機上。
就在眾人驚魂未定之際,那台電話機,竟突兀地響起了刺耳的鈴聲!
林九感覺自己的血液都快凝固了。
他一步步走過去,在死寂的人群注視下,顫抖著拿起了聽筒。
聽筒裡沒有人的聲音,隻有一陣斷斷續續、夾雜著強烈電流雜音的摩爾斯電碼。
“教……嘀嘀…不會……嘀…也要……嘀嘀嘀…傳……”
話音未落,整座地下廢墟開始劇烈震動!
那連接著萬千槍械的絲線瞬間繃直,發出嗡嗡的顫鳴!
“哢!哢哢!哢哢哢哢哢——!”
數萬把鏽蝕的槍械,在同一時刻,扣動了扳機!
沒有子彈,隻有空槍擊發的聲浪,如決堤的潮水,如憤怒的雷暴,在整個豫北平原上空,瘋狂回蕩。
碑林之巔,寒風呼嘯。
陳牧站在最高處的共鳴台上,手中握著的,正是林九從兵工廠廢墟中帶回的那台老式電話機。
聽筒中,那融合了無數雜音的風暴,依舊在瘋狂咆哮。
他沒有掛斷。
他隻是平靜地轉過身,將電話線狠狠地接入了碑林主共鳴盤的核心端口。
隨後,他啟動了那個足以顛覆一切的指令——“全球敲擊計劃”。
這一夜,散布在全球三百餘處幸存者據點的共鳴裝置,敲擊出的不再是整齊劃一的標準節拍。
取而代之的,是它們各自的聲音。
有壓抑的哭泣,有癲狂的大笑,有錯漏百出的節拍,甚至,還有長久的、死一般的沉默。
這不再是一支軍隊,而是一首由三億幸存者的所有情緒、所有錯誤、所有希望與絕望共同譜寫的,獻給宇宙的混沌交響詩。
當黎明的第一縷陽光,如利劍般刺破北方的厚重雲層時,那沉寂在無儘冰層之下的外星母艦裝置,其表麵的裂痕驟然擴張,如一道猙獰的傷口。
一道暗紅色的光,如凝固的血,從裂縫中,緩緩地,滲了出來。
陳牧站在仍在嗡鳴作響的共鳴盤前,一夜未眠,雙眼布滿血絲,卻亮得驚人。
他靜靜地注視著監控屏幕上那抹不祥的暗紅,仿佛在等待著一個早已預見的判決。
整個碑林,隨著他的呼吸,進入了一種暴風雨前詭異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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