頃刻間,地動山搖!
陳牧麵前,那塊由無數金屬碎片拚接而成的巨大碑林,嗡然巨響。
十七個原本隻是微微閃爍的震鳴點,在一瞬間掙脫了束縛,由黯淡的信號轉為熾熱奪目的穩定光源,猶如十七顆釘死在大地脈絡上的恒星!
“報告!地脈震線全麵激活!”一名技術員的聲音因過度激動而尖銳嘶啞。
陳牧的瞳孔急劇收縮,他沒有理會那十七個耀眼的光點,而是猛地將視角切換到最後可用的衛星殘影圖上。
屏幕上,那片源自北極冰蓋下的猩紅血光,不再是靜默的侵蝕,而是開始以一種肉眼可見的、充滿韻律的波紋狀,向著南方大陸瘋狂擴散!
然而,接下來的一幕,卻讓整個指揮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衛星殘影所過之處,那些因病毒感染而瘋狂扭曲、吞噬一切的變異植物,竟詭異地停止了生長,枝葉緩緩垂落,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撫平了狂躁。
街頭巷尾遊蕩的喪屍,動作驟然遲緩,呆滯地立在原地,眼中的凶光被一種茫然所取代。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被稱為“晶化喪屍”的變異體精英。
它們在血光拂過的瞬間,竟不約而同地放棄了攻擊,雙膝一軟,整齊劃一地朝著北方的方向,轟然跪倒!
它們的顱頂骨骼無聲裂開,一縷縷比發絲更纖細的銀色物質,從破碎的頭骨中滲出,如同擁有生命的觸須,深深紮入腳下的土壤。
“它們……在投降?”一名年輕的分析員喃喃自語,聲音裡充滿了難以置信的困惑。
“不。”陳牧的聲音冰冷而決絕,他死死盯著屏幕上那詭異而宏大的朝拜場麵,一字一句地說道:“那不是病毒在退散,也不是敵人在投降。是那個‘記憶網絡’……在回收它遍布世界的、失控的載體!”
就像一個龐大的係統,正在強製格式化所有中毒的終端。
與此同時,中部聯絡帶。
趙雷正帶著一隊精銳戰士,沿著廢棄的高速公路進行例行巡視。
突然,天空暗了下來,並非烏雲蔽日,而是一種金屬特有的冰冷色澤。
“什麼鬼天氣!”一個老兵抬頭罵了一句。
話音未落,冰雹般的密集敲擊聲從四麵八方響起!
“隱蔽!”趙雷厲聲大吼。
但預想中的攻擊並未到來。
從天而降的,竟是一場詭異的“金屬雨”。
鏽跡斑斑的鐵釘、斷裂的刀刃、報廢的彈殼、扭曲的鋼筋……成千上萬件金屬殘片,劈裡啪啦地砸在地上,卻沒有任何一件傷到他們。
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每一件落地後的金屬殘片,都發出一陣輕微的震顫,仿佛被無形的手指撥動。
緊接著,它們在地麵上自行翻滾、排列,最終,所有殘片都像最忠誠的士兵,箭頭齊刷刷地指向同一個方向——北方!
趙雷心頭巨震,他快步上前,從地上撿起一枚變形的5.8毫米步槍彈殼。
冰冷的觸感傳來,他翻轉彈殼,借著昏暗的天光,赫然發現在彈殼的內壁上,刻著兩個模糊不清、卻又力透“殼”背的字跡。
回家。
一瞬間,陳牧那句仿佛囈語般的話在他腦海中炸響——“廢彈都記得回家的路!”
原來,這不隻是一個比喻!
趙雷猛地站直身體,環顧著這片由無數金屬殘骸組成的、指向北方的巨大箭頭陣,一股前所未有的震撼與悲壯湧上心頭。
這些冰冷的鋼鐵,是人類文明最後的遺骨,它們在用自己的方式,發出最後的呐喊。
“全體聽令!”趙雷的聲音沙啞卻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力量,“收攏所有金屬殘片,一件都不許漏!不準熔煉,不準銷毀!按照它們指向的方向,分門彆類,全部帶回基地!”
一名副官不解地問:“隊長,這些廢鐵……”
趙雷轉過頭,目光如炬,一字一句,仿佛在宣讀一篇沉重的悼詞:“這不是廢鐵。這是它們的遺書。”
數百裡之外,豫北平原的一處新生村落。
林九正和被幸存者尊稱為“李老爹”的李守田一起,協助村民播種最後一批春麥。
末世後的土地貧瘠而堅硬,每一道犁溝都翻得異常艱難。
突然,林九感到腳下一陣灼熱,仿佛踩在了一塊燒紅的鐵板上。
“怎麼回事?”他驚得跳開。
經驗豐富的李守田卻沒慌,他蹲下身,用粗糙的手指扒開剛剛翻新的凍土。
犁溝深處,景象讓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一層細密如蛛網的金屬絲,不知從何而來,正在土壤中瘋狂蔓延,它們如同植物的根係,精準地連接著每一顆剛剛播下的麥種。
李守田渾濁的老眼閃過一絲精光,他從腰間解下一個古舊的黃銅鈴鐺,對著地麵輕輕晃動。
“叮鈴……叮鈴……”
清脆的鈴聲仿佛一道指令,那地下的金屬絲網立刻隨之共振,發出低沉的嗡鳴。
隨即,犁溝的地麵上,無數鐵鏽色的粉末被震動之力彙聚起來,緩緩浮現出一行字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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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字跡古樸而蒼勁,帶著泥土與鋼鐵混合的氣息:
“種活的,才算槍。”
林九整個人都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