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器庫內的空氣彌漫著一股消毒劑和金屬混合的冰冷氣味。
隨著最後一支步槍被注入幽綠色的阻斷劑液體,清點工作終於宣告結束。
基地的每一件熱武器,從手槍到重機槍,此刻都像是被馴服的野獸,暫時隔絕了那無形之物的侵蝕。
趙雷長舒一口氣,用手背抹去額頭的汗,他魁梧的身軀在燈光下投射出巨大的陰影。
“頭兒,我有個提議。”他沉聲說道,目光掃過一排排整齊的槍架,“咱們應該全員換裝純機械瞄具的步槍,把那些智能輔助係統全拆了。這鬼東西能鑽進電路裡,誰知道會不會哪天就順著瞄準鏡爬進我們腦子裡?咱們現在打的是鬼,可彆最後把自己也打成瘋子。”
他的話在安靜的武器庫裡激起一陣低沉的附和,幸存者們臉上都帶著一絲後怕。
陳牧站在陰影裡,麵無表情,深邃的眼眸裡看不出喜怒。
他沒有立刻回答,隻是靜靜地聽著,像一尊沉默的雕像。
片刻後,他才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中:“把過去四十八小時,所有持槍人員的行動錄像,全部調出來,一幀都不要漏。”
趙雷一愣,不明白這和換裝武器有什麼關係,但還是立刻應聲去辦。
深夜,指揮中心隻剩下陳牧一人。
巨大的監控牆上,數十個分割畫麵無聲地播放著基地各處的日常。
他快進,回放,眼神銳利如鷹,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突然,他的手指在控製台上一頓,一個畫麵被單獨放大。
維修間,時間顯示為淩晨兩點十三分。
一個熟悉的身影——林九,正背對著監控,手持一把焊槍,對著一台幾乎報廢的偵察無人機進行著修補。
焊花四濺,映亮了他專注的側臉。
他的動作極其熟練,遠超一個普通後勤人員的水平,焊縫平滑而堅固,堪比專業的軍械師。
但陳牧的目光,卻死死鎖在他的左手上。
那隻扶著無人機外殼的手,五指張開,唯獨小指,始終保持著一種不自然的蜷縮狀態。
陳牧的瞳孔猛地收縮。
他記得清清楚楚,真正的林九,在一次早期的物資搜尋任務中,左手小指被倒塌的貨架砸斷了筋腱,從此再也無法彎曲。
他將錄像倒回,播放,再倒回。
第三遍,他終於捕捉到了一個更致命的破綻。
影像中的“林九”在拿起焊槍時,是以右手為主導,左手僅作輔助。
而真正的林九,是個天生的左撇子。
一股寒意從陳牧的脊椎升起。
他沒有聲張,隻是默默關閉了監控,轉身走向自己的工作台。1911手槍遞給他。
“拿著,明天演習用。”
趙雷接過槍,感覺入手微沉,有些異樣,但也沒多想。
他不知道,這支槍的內部,已經被陳牧悄悄加裝了一個微型壓力傳感器,能夠精準記錄每一次扣動扳機時,使用者施加的力度曲線。
第二天清晨,演習場的槍聲打破了基地的寧靜。
全員實彈射擊,目標是五十米外不斷移動的人形靶。
陳牧站在高處,手持望遠鏡,但他觀察的不是靶子上的彈孔,而是每一個射擊者的細節——他們屏住呼吸的節奏,更換彈匣時的細微習慣,甚至是槍口在後坐力下回落的獨特角度。
輪到“林九”了。
他走上前,動作標準得像教科書。
舉槍,瞄準,射擊,一氣嗬成。
“砰!砰!砰!”連續三發子彈,精準地命中了移動靶的頭部,引來周圍一陣低低的驚歎。
他的技術無可挑剔,甚至比基地裡最優秀的射手還要出色。
然而,陳牧的嘴角卻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通過望遠鏡看得一清二楚,就在“林九”快速更換彈匣,將新彈匣推入槍膛的一瞬間,他的右手拇指下意識地在彈匣底板上飛快地蹭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