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基地的合金門在身後緩緩合攏,發出沉重的嗡鳴,像在為這場艱難的說服蓋上封印。
證人老陳的手指緊緊摳著實驗台邊緣,指節泛白得如同他麵前冷卻的培養基——
那裡麵曾經培育著能治愈輻射病的菌株,如今卻隻剩下渾濁的沉澱,像他被恐懼凍結的心。
“你們走吧。”
老陳的聲音乾澀得像砂紙摩擦,他猛地轉過身,白大褂的下擺掃過散落的試管,玻璃破碎的脆響在寂靜的實驗室裡炸開,
“十年前,我親眼看著同事因為說了句‘帝國的能量公式有問題’,就被黑曜部隊拖走,連骨灰都沒剩下。”
他的目光掃過牆角的通風口,那裡還殘留著焦黑的痕跡,
“他們的激光束能穿透三米厚的合金,你們的承諾能嗎?”
張吒的軍靴踩在碎玻璃上,發出細碎的聲響。
他彎腰撿起一塊還沾著培養基的玻片,透過玻片看向老陳:“您培育的‘星塵草’菌株,能在輻射值超過500西弗的環境下存活,對嗎?”
他將玻片輕輕放在實驗台上,
“就像它明知環境致命,卻依然要綻開孢子,因為它知道,自己能救更多生命。”
老陳的肩膀猛地一顫。星塵草是他畢生的心血。
當年為了保住菌株樣本,他帶著培養皿躲進了這片荒蕪的小行星帶,用十年時間將一個廢棄礦洞改造成研究基地。
實驗室的穹頂天窗正對著獵戶座的旋臂,每晚他都會看著那些星辰,幻想有一天能帶著治愈希望回到聯盟主星——
可現在,這份希望被恐懼啃噬得隻剩殘骸。
湯惠萍輕輕將一份數據芯片放在老陳麵前,芯片在燈光下泛著柔和的藍光,像顆縮小的恒星。
“這是我們在帝國生化實驗室找到的記錄,”
她的聲音放得極輕,仿佛怕驚擾了什麼,“您的同事林教授死前,將帝國用活人做輻射實驗的資料,藏在了星塵草的基因序列裡。”
芯片插入終端的瞬間,屏幕上跳出一段加密視頻,林教授布滿血痕的臉在光影中顫抖:“告訴老陳,菌株裡的‘星塵密碼’……一定要交給聯盟……”
視頻戛然而止的刹那,老陳猛地捂住嘴,壓抑的嗚咽從指縫間擠出來,像被掐住喉嚨的困獸。
他顫抖著從抽屜裡摸出個褪色的筆記本,扉頁上是兩張年輕的笑臉——
他和林教授在帝國科學院的合影,那時他們還相信“科學無國界”。
“他總說我膽子小,”
老陳的眼淚砸在筆記本上,暈開了墨跡,“現在看來,我確實……確實膽小如鼠……”
將軍突然單膝跪地,金屬戰甲與地麵碰撞的悶響震得試管架都在顫抖。
他扯開戰甲的肩甲,露出肩胛骨上猙獰的傷疤,那道傷口邊緣凝結著詭異的青黑色——那是被帝國特製的輻射彈灼傷的痕跡。
“老陳先生,”
將軍的聲音帶著戰吼後的沙啞,
“我麾下有三百名士兵,在黑淵星係的輻射帶裡活活爛掉,他們中最年輕的才十七歲,臨死前還在問‘什麼時候能回家’。”
他的拳頭重重砸在胸口,
“如果您的證詞能讓這樣的悲劇不再發生,我周猛願意給您當一輩子護衛,刀山火海絕不皺眉!”
萬獸老人懷裡的影豹突然跳上實驗台,嘴裡叼著片新鮮的星塵草葉子——
那是它剛才在基地後院找到的。老人輕輕撫摸著影豹的頭,指尖的獸紋在燈光下泛著溫暖的紅光:“這小家夥剛才在外麵扒土,愣是從輻射塵裡找出了這株草。”
他將葉片放在培養皿裡,“你看,連畜生都知道珍惜希望,咱們這些自詡高等智慧的人類,總不能不如它吧?”
神秘人走到實驗室的通風口前,指尖的符文突然亮起,照亮了通風管道裡藏著的東西——
那是個用星塵草編織的小圓環,上麵還掛著塊銘牌,刻著“陳念”兩個字。
“您女兒的名字,”
神秘人的聲音裡帶著難得的溫和,
“您藏在這裡,是希望她將來能生活在沒有輻射的星空下,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