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療中心的特護病房裡,安靜得隻剩下生命體征監測儀規律而輕微的滴答聲。
林淵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得像剛從麵粉袋裡撈出來,眉頭緊鎖,仿佛在做一個無比漫長而痛苦的夢。各種顏色的導線貼在他身上,連接著複雜的儀器,實時監控著他每一絲微弱的氣息和近乎枯竭的靈波。
病房外,氣氛凝重。
墨桓研究員透過觀察窗看著裡麵昏迷不醒的林淵,眉頭緊鎖,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窗台。他身邊的幾位資深研究員同樣麵色嚴峻。
“生命體征趨於穩定,但精神力嚴重透支,意識深度沉寂,靈波活性低於閾值……近乎植物人狀態。”主治醫官彙報著情況,語氣沉重,“強行解析遠超自身承受極限的規則信息,對意識的衝擊是毀滅性的。他能活下來,已經是個奇跡。”
“恢複的可能性有多大?”墨桓的聲音有些沙啞。
“很難說。也許幾天就能蘇醒,也許……永遠沉睡。這取決於他自身的意誌力和……一些我們無法乾預的因素。”醫官歎了口氣。
李文在一旁急得抓耳撓腮:“都怪我!那‘束縛艙4.0’還是不夠結實!要是能再多撐一會兒……”
“與你無關。”墨桓打斷他,眼神複雜,“是我們低估了他體質‘解析’本能的霸道,也低估了青銅神樹核心場域的恐怖。那不是凡人應該觸碰的領域。”他頓了頓,看向一直沉默地站在角落的夏彌,“夏專員,你的項鏈……”
夏彌抬起頭,冰藍色的眼眸深處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疲憊和……困惑。她手中握著那枚項鏈,吊墜上的星圖依舊散發著比平時更明亮的微光,中央那個新出現的小光點穩定地閃爍著。
“能量水平提升了約7.3,結構穩定性增強,與我的連接似乎……更緊密了一些。”她彙報著數據,但語氣並不確定,“但在實驗室那一刻,我確實感覺到,有一股極其微弱、卻性質特殊的靈波碎片,被項鏈吸收了。像是……被他那場爆發‘濺射’到的。”
“性質特殊?”墨桓追問。
“無法準確描述。”夏彌微微搖頭,“非秩序,非混亂,更像是一種……原始的‘驅動’或者‘激活’能量。項鏈似乎……‘認識’這種能量。”
病房內外再次陷入沉默。林淵的昏迷已成定局,課題研究陷入停滯,而他昏迷前造成的那些異象和留下的數據,卻又像一座無法忽視的金礦,吸引著所有人。
“全力維持他的生命體征,嘗試一切溫和的意識喚醒手段。”墨桓最終下達指令,“李顧問,你負責帶領團隊,全力分析最後那三秒的數據!尤其是那個雙螺旋結構和中央的光點!那可能是我們唯一的收獲!”
“是!”李文領命,立刻帶著人風風火火地趕往數據中心。
墨桓又看了一眼病房內的林淵,轉身離開,背影顯得有些沉重。
夏彌卻沒有動。她依舊站在觀察窗前,看著那個躺在床上毫無聲息、差點因為他們的急切而徹底毀掉的家夥。
她想起他第一次在兵馬俑坑手忙腳亂的樣子,想起他在三星堆跳操的滑稽模樣,想起他每次失控後那副欲哭無淚的表情,也想起他眉心契約烙印浮現時那短暫的、不同尋常的堅定。
這個看似不靠譜、總是惹禍的家夥,體內卻蘊含著連他自己都無法理解的、足以攪動風雲的力量。
而現在,這股力量幾乎將他自身也焚毀了。
她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項鏈,那微熱的觸感和新增的光點,仿佛成了連接她與病房內那個昏迷者之間的無形紐帶。
一種淡淡的、名為“愧疚”的情緒,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出現在夏彌的心頭。
時間一天天過去。
林淵依舊沉睡。
李文和他的團隊幾乎住在了數據中心,廢寢忘食地試圖破解那三秒的“終極亂碼”。進展極其緩慢,那數據的複雜程度遠超想象,現有的計算模型完全無法處理,經常算著算著就自己崩潰或者輸出一堆垃圾信息。
基地裡的氣氛有些壓抑。
而就在林淵昏迷的第五天深夜,一場誰也沒有預料到的、更加離奇的變故,悄然發生。
負責夜間值守的醫療ai,按照程序向林淵體內注入微量的營養液和神經滋養劑。
或許是這些外來的物質帶來了極其微弱的刺激,或許是林淵那頑強的求生本能終於在深度沉寂中凝聚起了一絲力量,又或許是他那奇葩的體質即使在無意識狀態下也沒停止“作妖”……
他近乎枯竭的靈波深處,那枚與饕餮簽訂的契約印記,以及那道與兵馬俑“甲柒叁伍”的微弱羈絆連線,同時極其輕微地……閃爍了一下。
就像是斷電重啟後,設備自動嘗試重新連接網絡。
下一刻,一股微弱到幾乎無法檢測的、無意識的、混雜著林淵生命氣息和混亂印記的靈波信號,順著這兩條“鏈接”,悄無聲息地擴散了出去。
一條,連接著西南方向,三星堆地下深處那陷入沉睡的饕餮意識。另一條,連接著西北方向,西安兵馬俑坑中那些沉寂的戰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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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股信號太微弱了,微弱到甚至無法傳遞任何具體信息,更像是一種本能的、“我還活著”的狀態廣播。
然而,就是這聲“狀態廣播”,卻引發了意想不到的連鎖反應。
三星堆地下,封印中的饕餮意識,在那聲蘊含著一絲“契約”味道的微弱信號刺激下,於沉眠中翻了個身,無意識地散發出一縷極其微弱的、帶著“飽足”和“期待下次投喂”意味的意念波動。這波動融入了地脈,消失不見。
而西安兵馬俑坑,深夜的一號坑遺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