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宗訓:不行,我要親自去一趟宣州
得到符太後的應允,柴宗訓心中的巨石稍稍落地,可那份莫名的不安依舊如影隨形,像一根細密的針,時時刺著他的神經。他對著符太後深深一揖:“謝娘成全,兒臣這就去督辦糧草補給的事宜,務必讓阿夏姐姐的部隊沒有後顧之憂。”
符太後看著他緊繃的側臉,眼中滿是心疼,輕輕點頭:“去吧,凡事多加謹慎,莫要再如此急躁了。”
柴宗訓應聲轉身,腳步卻沒有朝著政事堂的方向而去,反而快步走向了自己的寢宮。一路上,他腦海中不斷回放著剛才心中那陣劇烈的悸動,那種感覺太過真實,不像是無端的臆想,更像是林阿夏正在遭遇某種危險,隔著千裡萬裡向他發出的求救信號。
“不行,不能就這麼等下去。”柴宗訓喃喃自語,眼神漸漸變得堅定,“糧草補給固然重要,可遠水救不了近火,阿夏姐姐率領的隻是輕騎,麵對南唐和吳越的大軍,未必能占到上風。萬一……萬一有什麼閃失,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他回到寢宮,迅速換上了一身便於行動的勁裝,又將那封未曾寄出的書信貼身藏好,隨後從床底的暗格中取出一把鋒利的短劍,係在腰間。這把劍是周世宗生前賜予他的,劍身刻著細密的龍紋,吹毛可斷,他一直珍藏著,從未想過有一天會用它來親自奔赴戰場。
“阿夏姐姐,你再等等我,我這就來救你。”柴宗訓對著南方的方向鄭重地說道,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決心。他知道自己這個決定太過衝動,身為天子,擅自離開都城,一旦發生意外,後果不堪設想。可他實在無法忍受坐以待斃,無法眼睜睜看著自己心愛的女子身陷險境。
他悄悄避開宮中的侍衛,沿著熟悉的小路朝著宮門方向走去。此時的洛陽宮城,晨霧尚未完全散去,宮人們各司其職,並未察覺到這位少年天子的異常舉動。柴宗訓的心跳得飛快,既緊張又興奮,他知道,隻要踏出這宮門,等待他的將會是未知的危險,可他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儘快趕到宣州,陪在林阿夏身邊。
就在他即將踏上宮門的門檻,一隻腳已經抬起,準備邁出去的那一刻,身後突然傳來了符太後急促的呼喊聲:“站住!訓兒,你要去哪裡?”
柴宗訓的身體猛地一僵,腳步頓在原地,心中暗叫不好。他緩緩轉過身,看到符太後在一群宮女太監的簇擁下,快步朝著他走來,臉上滿是焦急和憤怒。
“娘……”柴宗訓的聲音有些乾澀,眼神躲閃著,不敢直視符太後的目光。
符太後走到他麵前,伸出手緊緊抓住他的胳膊,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他的骨頭:“你是不是要去宣州?我都已經答應你了,會立刻安排軍隊馳援,你為什麼還要親自跑一趟?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你是後周的天子,整個國家都需要你,你怎麼能如此任性,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柴宗訓看著符太後眼中的擔憂,心中既愧疚又堅定:“娘,我知道我是天子,可我也是一個普通人。阿夏姐姐現在身陷險境,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出事。我必須去宣州,隻有親眼看到她平安無事,我才能安心。”
“胡鬨!”符太後的聲音陡然提高,“你以為宣州是什麼地方?那是戰場,刀槍無眼,你一個從小在宮廷中長大的孩子,去了那裡不僅幫不上忙,反而會成為累贅!林將軍智勇雙全,她一定能平安回來的,你就不能相信她一次嗎?”
“我相信她,可我更擔心她。”柴宗訓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娘,你不知道,剛才我在窗邊眺望江南的時候,心中突然一陣劇痛,那種感覺,就像是阿夏姐姐正在遭遇不測。我不能等,也等不起。萬一真的出了什麼事,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符太後看著兒子眼中的執拗,心中不由得一軟。她知道,柴宗訓對林阿夏的情意早已深種,這份感情,不是簡單的勸阻就能打消的。可她更清楚,柴宗訓的安危關係到整個後周的命運,絕對不能讓他以身犯險。
“訓兒,娘知道你擔心林將軍,可你也要為整個後周著想啊。”符太後的語氣緩和了許多,帶著一絲懇求,“如果你真的出了什麼意外,那些虎視眈眈的勢力一定會趁機作亂,到時候,後周的江山就會陷入危機,無數百姓將會流離失所。你忍心看到這樣的局麵嗎?”
柴宗訓沉默了,符太後的話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他的心上。他知道娘說的是對的,他肩上扛著的是整個國家的安危,不能因為兒女情長而置天下於不顧。可一想到林阿夏可能遭遇的危險,他心中的那份衝動便再次翻湧起來。
“娘,我知道江山社稷重要,可阿夏姐姐對我來說,同樣重要。”柴宗訓抬起頭,目光堅定地看著符太後,“我不會讓自己陷入險境的,我隻是想親自去宣州看看,確保她的安全。等她平安無事,我會立刻回來,繼續做我的天子,守護好後周的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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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說什麼都不行!”符太後的態度異常堅決,“我已經下令讓李筠將軍率領三萬精銳騎兵,火速馳援宣州,他們會保護好林將軍的。你留在這裡,安心處理朝政,就是對林將軍最大的支持。”
“三萬騎兵?”柴宗訓眼中閃過一絲希冀,“真的嗎?娘,你沒有騙我?”
符太後點了點頭:“娘什麼時候騙過你?我已經讓人去傳旨了,李筠將軍驍勇善戰,他的部隊是我們後周的精銳,有他們去接應,林將軍一定能平安度過這次危機。”
柴宗訓心中的擔憂稍稍緩解了一些,可他依舊有些不放心:“娘,李筠將軍的部隊什麼時候能趕到宣州?阿夏姐姐他們現在會不會已經遭遇了危險?”
“你放心,李筠將軍已經在整頓軍隊,最多明日一早就會出發。”符太後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宣州距離洛陽雖然遙遠,但騎兵的速度快,最多十日就能趕到。林將軍麾下的將士都是身經百戰的精銳,就算遇到危險,也一定能堅守到援軍到達。”
她看著柴宗訓依舊緊繃的臉色,繼續說道:“訓兒,你已經長大了,是時候學會權衡利弊了。作為天子,不能隻憑一時的衝動做事,要學會顧全大局。林將軍是個堅強的女子,她不會希望看到你因為她而置整個國家於不顧的。”
柴宗訓沉默了許久,心中的掙紮幾乎要將他撕裂。一邊是心愛的女子身陷險境,他渴望立刻奔赴前線,與她並肩作戰;另一邊是整個國家的安危,他不能因為自己的私情而讓後周陷入危機。
最終,他緩緩放下了抬起的腳,眼中的堅定漸漸被無奈取代。他知道,娘說的是對的,他不能那麼自私。
“娘,我知道了。”柴宗訓的聲音低沉了許多,“我不會再想著去宣州了,我會留在洛陽,安心處理朝政,等待李筠將軍和阿夏姐姐的好消息。”
符太後看著他眼中的失落,心中不由得一痛,她輕輕將他擁入懷中:“訓兒,委屈你了。娘知道你心裡不好受,可你要記住,你是後周的天子,你的肩上扛著萬千百姓的期望,不能有絲毫的差池。”
柴宗訓靠在符太後的懷中,感受著久違的溫暖,心中的委屈和擔憂終於忍不住爆發出來,眼淚無聲地滑落,浸濕了符太後的衣襟。他像是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儘情地釋放著自己的情緒。
符太後輕輕拍著他的後背,無聲地安慰著他。她心中暗暗歎了口氣,喃喃自語:“這孩子,明明還不懂什麼是真正的愛情,卻偏偏對林阿夏這姑娘如此牽掛。看來,他們倆的心,早就緊緊地牽在一起了。也罷,或許這就是緣分吧。隻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讓訓兒去冒險,他是後周的希望,絕對不能出事。”
過了許久,柴宗訓才漸漸平複了情緒,他擦乾眼淚,從符太後的懷中掙脫出來,眼神重新變得堅定:“娘,我沒事了。我會好好處理朝政,等待援軍的消息。隻是,我希望娘能讓密使隨時傳遞宣州的戰況,讓我第一時間知道阿夏姐姐的消息。”
“好,娘答應你。”符太後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你能這麼想,娘就放心了。走吧,跟娘回去,還有很多朝政需要你處理呢。”
柴宗訓點了點頭,轉身跟著符太後朝著寢宮的方向走去。他每走一步,都忍不住回頭望一眼宮門的方向,心中默默祈禱著:“阿夏姐姐,你一定要平安,一定要等我。等這次戰事結束,我再也不會讓你離開我的身邊了。”
口袋裡的信紙仿佛還在發燙,那上麵的每一個字,都承載著他對未來的期盼。他知道,這場等待將會無比漫長,可他有足夠的耐心。隻要能等到林阿夏平安歸來,無論付出多少努力,他都心甘情願。
與此同時,宣州邊境,林阿夏率領的輕騎已經抵達了戰場外圍。遠遠望去,隻見南唐和吳越的軍隊正在激烈交戰,喊殺聲震天動地,塵土飛揚,遮天蔽日。林阿夏皺緊眉頭,心中的疑惑越來越深,這場戰事,看起來根本不像是因為邊境瑣事而爆發的衝突,反而像是一場早有預謀的伏擊。
她不知道,自己已經陷入了一場巨大的陰謀之中,而洛陽城中的那個少年天子,正在為她憂心忡忡,等待著她的消息。這場亂世中的情緣,注定要在血與火的考驗中,經曆更多的波折與磨難。而柴宗訓和林阿夏,這兩個心緊緊相連的人,也將在這場風雨飄搖中,共同麵對未知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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