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十年十一月十五午後,秦良玉率領的隊伍剛過偃師地界,探騎就急匆匆來報:“將軍!前方二十裡有座‘嶽家寨’,寨中人自稱是嶽武穆六世孫,聚了不少流民和潰兵,隻問是不是您的隊伍,沒亮半分兵器!”
秦良玉勒住馬韁,指尖無意識摩挲著劍柄——嶽家與金人有世仇,這亂世裡敢以“嶽”為號立寨,必非尋常之輩。她對身旁的馬萬年道:“你帶隊伍在原地休整,我跟周倉去看看。若真是忠良之後,咱們抗金殺賊,又多了股力氣。”說著解下腰間八十斤重的雙劍,劍穗上的冰碴簌簌掉落,隻點了十名白杆精銳,跟著探騎往嶽家寨去。
嶽家寨建在一處斷崖下,寨門用陳年原木搭建,上麵刻著“精忠報國”四個紅漆大字,筆畫遒勁,雖經風吹日曬泛了白,卻仍透著股凜然正氣。剛到寨門下方,就見一個身著青布短打的漢子探出頭,肩上斜扛著一杆丈二長槍,槍杆是百年梨木所製,泛著溫潤的包漿,槍尖寒光凜凜,一看便知是常飲血的利器。那漢子聲量洪亮卻帶著股沉鬱:“來者可是秦良玉將軍?”
“正是。”秦良玉勒馬抬頭,銀甲在午後陽光下泛著冷光,“聽聞閣下是嶽武穆後人,為何攔我去路?”
那漢子聞言,沒立刻放吊橋,反倒提槍走出寨門,立於斷崖前的空地上。他約莫三十歲年紀,身形挺拔如鬆,腰間彆著塊刻“嶽”字的青銅令牌,指節因攥緊槍杆而泛白:“小人嶽承嗣,嶽武穆六世孫。近日聽聞將軍從巴蜀起兵,帶七十白杆兵就破了羅虎三四萬大軍,可這亂世裡,‘英雄’多是虛名,能真刀真槍抗金殺賊的太少!我父十年前想募兵抗後金,卻被東林黨扣上‘私練兵馬’的罪名,抄家流放,客死途中——今日我不敢輕信,隻想跟將軍討教幾招,若將軍真有抗金的本事,嶽家寨便服你;若隻是虛有其名,還請將軍繞道!”
話落,嶽承嗣手腕猛地一翻,長槍如蛟龍出洞,直刺秦良玉心口!槍尖劃破空氣,帶著“咻”的銳響,正是嶽家“瀝泉槍”的不傳殺招“直搗黃龍”——這一槍又快又狠,尋常人彆說格擋,連看清槍影都難。
秦良玉眼神一凜,不慌不忙翻身下馬,左腳尖輕點地麵,身形驟然向後滑出半尺,同時雙劍交叉於胸前,“鐺”的一聲脆響,火星四濺!長槍被雙劍穩穩架住,嶽承嗣隻覺一股巨力從槍杆傳來,手臂竟微微發麻——他沒想到,這花甲老婦的臂力,竟比壯年武師還沉。
不等嶽承嗣回神,秦良玉已借力向前踏進一步,左劍如毒蛇吐信,直刺嶽承嗣肋下空當!嶽承嗣心頭一震,急忙收槍變招,槍杆在手中飛速旋轉,化作“梨花三疊”,槍尖分刺秦良玉左肩、小腹、右腿,三槍幾乎同時遞出,槍影密密麻麻,將秦良玉周身要害都罩住——這是嶽家槍法裡專克騎兵的招式,當年嶽武穆曾用此招破過金兵的鐵浮屠。
秦良玉卻不慌不忙,雙劍在身前劃出兩道圓弧,劍光如流水般護住全身。“叮!叮!叮!”三聲脆響接連響起,嶽承嗣的三槍竟全被她格擋開來。緊接著,秦良玉右腳尖一挑,一塊碎石飛向嶽承嗣麵門,同時右劍橫掃,直斬槍杆中段——這一招聲東擊西,快得讓人防不勝防。
嶽承嗣急忙偏頭躲開碎石,同時手腕下沉,長槍貼著地麵橫掃,逼得秦良玉不得不後跳避閃。兩人你來我往,轉眼戰至三十餘合:嶽承嗣的槍法剛猛淩厲,招招帶著抗金殺賊的狠勁;秦良玉的雙劍卻攻守兼備,時而如疾風驟雨,時而如靜水深流,雖年歲已高,身形卻依舊靈活,每一次格擋、每一次反擊,都恰到好處。
又過兩合,嶽承嗣使出壓箱底的“回馬槍”,故意賣個破綻轉身就走,待秦良玉追來,突然長槍後挑,直刺她後心!秦良玉卻似早有預料,左腳猛地蹬地,身形驟然拔高,雙劍向下斜劈,直斬槍杆!嶽承嗣急忙收槍,卻見秦良玉額角已滲出汗珠,呼吸也比之前急促了些——她畢竟是花甲之年,久戰之下,體力已有些不支。
嶽承嗣心中一歎,猛地收槍後退,單膝跪地,雙手抱拳道:“將軍花甲之年,竟能與在下戰至三十餘合,且招招沉穩老練,這等本事,定能抗金殺賊!嶽承嗣有眼不識泰山,還請將軍恕罪!”
秦良玉收劍而立,擦了擦額角的汗,拱手道:“嶽兄弟好槍法,老婦人承讓了。”她頓了頓,又補充道,“不過有句話需說清:我從巴蜀一路東來,見的多是闖軍燒殺搶掠——他們占蜀地、破襄陽,害了無數百姓;後金雖在北方作亂,眼下西安之圍,亦是闖軍與後金勾結所致。咱們要抗金,更要平闖,二者皆為大明大患。”
嶽承嗣聞言,起身時眼中多了幾分敬佩:“將軍所言極是!是我此前執念太深,隻記著金仇,倒忘了闖軍也是百姓的催命鬼!”說著便讓人放下吊橋,引秦良玉入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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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寨中才見,內裡遠比想象中規整:流民們住在統一搭建的草棚裡,婦人們在曬糧,少年們跟著兵卒練槍,槍杆上都刻著“抗金”二字;穿破舊甲胄的兵卒握著長槍巡邏,眼神裡滿是對金人與闖軍的恨勁。嶽承嗣引秦良玉進了中軍帳,剛掀簾,帳內十幾個穿著白杆兵舊甲的老卒就“撲通”一聲齊齊跪倒。為首的老卒約莫六十歲年紀,鬢發斑白,卻依舊身形硬朗,聲音發顫:“老將軍!您……您可算來了!俺們是祥麟將軍的部下,襄陽城破時,俺們拚著命才逃出來,看著闖軍在城外擄掠百姓,卻沒兵沒將能打,心裡憋得慌啊!”
秦良玉心口一緊,快步上前扶起老卒:“你們都是祥麟的人?”
“是!”老卒抹了把眼淚,從懷裡掏出一塊磨損的白杆兵令牌,“祥麟將軍戰死那天,俺們就在城頭,看著他舉著‘白杆兵’的旗,死在闖軍的亂箭下……後來俺們逃出來,遇到嶽頭領,他收留了俺們,還收留了好多襄陽的流民和四川的潰兵。這嶽家寨兩萬三千人裡,有一萬多都是從襄陽、四川逃來的,人人都恨闖軍,更恨後金——俺們的家人,有的被後金殺了,有的被闖軍擄了,就盼著能跟著真英雄,殺賊報仇!”
嶽承嗣在旁補充,語氣多了幾分鄭重:“將軍,寨中兩萬多百姓,多是老弱婦孺,若跟著大軍入京,一來路途艱險,二來京城也未必有地方安置。我想留下五百弟兄守寨,照看這些百姓,再帶八千能戰之兵隨您入京——這些弟兄都是練過嶽家槍法的,定能為將軍助力!”
秦良玉點頭讚同:“此計甚妥。百姓留在寨中,有熟悉的住處和存糧,比跟著咱們奔波安全。待日後平定闖軍、擊退後金,咱們再讓他們重返故土。”
帳內的老卒們齊聲附和:“願隨將軍!抗金平闖!精忠報國!”秦良玉看著他們眼中的火光,想起馬祥麟戰死時的決絕,又想起自己從巴蜀一路見的闖軍暴行,眼眶微熱:“好!既然你們信得過我秦良玉,我就敢帶你們走!入京後,我必向陛下稟明你們的忠義,求陛下派咱們先解西安之圍,再北上抗金,絕不讓東林黨再害忠良,也絕不讓闖軍、後金再踏我大明土地!”
嶽承嗣聞言,立刻讓人取來嶽家的傳家令牌——一塊巴掌大的青銅令牌,正麵刻著“精忠”二字,背麵是“抗金”二字,邊緣已被歲月磨得光滑。他雙手捧著令牌,遞到秦良玉麵前:“此乃嶽家傳家寶,今日獻給將軍!若有一日,將軍忘了抗金平闖的初心,任憑將軍處置!”
秦良玉接過令牌,入手沉甸甸的,仿佛握著嶽家幾代人的執念與寨中百姓的希望。她對周倉道:“速去通知萬年,帶隊伍入寨休整,明日一早拔營——咱們帶著嶽家寨的八千弟兄,一起入京請戰!”
傍晚時分,嶽家寨裡一片忙碌:留下的弟兄在清點糧草、加固寨門,隨隊的兵卒在檢查兵器、整理行裝,百姓們則端來熱湯、烙餅,往兵卒懷裡塞——他們知道,這些人是去為大明拚命,為百姓報仇。
次日拂曉,嶽承嗣領著八千嶽家兵,與秦良玉的兩千人馬彙合。一萬大軍列成縱隊,猩紅的“白杆兵”戰旗與刻著“精忠報國”的嶽家旗並排前行,將士們齊聲喊著“抗金平闖、還我河山”,聲音在偃師的山穀裡久久回蕩,朝著京城方向進發。身後的嶽家寨漸漸遠去,卻成了這支隊伍心中最堅實的後盾——那裡有他們要守護的百姓,更有他們要奪回的大明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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