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十一年正月初五的風,裹著渭水的冰碴子刮過潼關城頭,劉文秀勒馬立於西岸,目光死死盯著城樓上飄揚的“嶽”字旗——他星夜兼程從四川趕來,本想趁潼關換防的空當拿下這座雄關,既能扼住明軍北上援陝的通道,又能為李自成守住西南門戶,可終究晚了一步,嶽承嗣的四萬兵馬已穩穩占了城池。
“將軍,咱們五萬弟兄多是流民,剛走了半個月山路,連甲胄都湊不齊,硬攻肯定不行!”副將湊上前,聲音裡滿是焦慮。劉文秀卻沒接話,手指叩著馬鞍,目光掃過潼關兩側的柳林與鬆林,忽然眼底閃過一絲算計:“傳信回四川,讓援軍帶三十門紅衣大炮、十萬兵馬十日之內趕到!另外,派兩百人分守柳林、鬆林,多插旗幟少露人影,白天搖旗呐喊,晚上點虛火——我要讓嶽承嗣覺得,咱們至少有十萬兵力!”
他要的不隻是拖時間,更想誘明軍出城。隻要嶽承嗣敢率軍決戰,他就用五萬疲兵耗掉明軍的銳氣,等十萬援軍與紅衣大炮一到,再趁明軍傷亡疲憊之際,一舉轟開潼關——這才是“以疲耗敵、以援破城”的萬全之策。
此時的潼關城樓上,嶽承嗣正握著望遠鏡觀察西岸。柳林裡的旗幟密得反常,鬆林深處的甲光卻稀稀拉拉,連闖兵的炊火都透著鬆散。“馬將軍,你看這陣仗。”他把望遠鏡遞給馬萬年,“劉文秀若真有十萬兵,早該架雲梯攻城了,哪會隻在林子裡晃旗幟?他是想裝人多,誘咱們出去決戰。”
馬萬年出身白杆兵,熟稔攻防之道,順著嶽承嗣的目光望去:“將軍說得對,他五萬疲兵,硬攻不行,就想耗咱們——隻要咱們出城,他就用流民填陣,拖到援軍來,咱們就被動了。”
果不其然,次日清晨,城下就傳來震天的喊殺聲。幾百名闖兵推著破雲梯往護城河挪,走兩步停三步,雲梯剛挨到冰麵,就被城上的滾木砸得稀爛;沒過半個時辰,又換了批騎兵在渡口遊蕩,馬蹄踏得雪沫飛濺,卻始終不敢靠近城防半裡——每一次“進攻”,都像是故意在撩撥明軍的火氣。
“將軍,讓末將出去教訓他們!”周遇吉攥著長槍闖進中軍帳,甲胄上還沾著操練的雪,“咱們有一萬八千練過嶽家軍陣的鄉勇,怕他什麼?”
嶽承嗣卻指著帳外的練兵場:“你看那些鄉勇,三個月前還是流民,現在能把長槍陣擺齊就不錯了。劉文秀就是想讓咱們急,急著決戰,急著用新兵去填他的流民坑——等咱們傷亡大了,他的援軍一到,這潼關就守不住了。”他頓了頓,語氣斬釘截鐵:“傳令下去,白天隻留三成哨兵守城,其餘人輪班休息、加緊練陣;晚上不用管林子裡的虛火,讓神臂弓手輪值,敢靠近者直接射殺——他想耗,咱們就陪他耗,但絕不上他‘誘決戰、耗兵力’的當。”
接下來的幾日,劉文秀的“誘敵戲碼”愈演愈烈:白天派流民兵反複衝陣,喊殺聲震得冰麵發顫,卻連護城河都沒跨過;晚上在林子裡點起幾十堆火,人影晃動卻沒派一兵一卒靠近;甚至故意把幾袋摻了麩子的粗糧丟在城下,裝出“糧儘想速戰”的假象。可明軍始終按兵不動——哨兵靠在城垛上養神,鄉勇在城裡練槍陣,連曹變蛟的騎兵都隻在城內操練,半點沒有出城的意思。
第七日清晨,劉文秀親自擂鼓助威,兩千騎兵往城下衝了三次,最前的騎兵離城牆隻有百步,卻還是被城上的神臂弓射得節節敗退。他望著城樓上依舊平靜的明軍,終於明白——嶽承嗣不僅識破了他的疑兵計,更看透了他“誘決戰耗兵力”的算盤。
“撤!”正午時分,劉文秀咬著牙下令。五萬闖兵拔營而起,往西北方向退去,一口氣退了一百多裡,才在乾縣紮下營——他沒敢再留,怕再耗下去,反而讓明軍的新兵練出了戰力。
“將軍,咱們不追嗎?”周遇吉望著闖兵撤退的方向,眼裡滿是可惜。
嶽承嗣搖頭:“窮寇莫追。他退得這麼急,說不定在半路上設了伏;而且咱們一追,潼關就空了,若他的援軍從側麵過來,正好中了他的圈套。”他轉頭望向練兵場,鄉勇們的長槍陣已初見鋒芒,槍尖在陽光下泛著冷光:“傳令踏白軍往四川方向探,重點查援軍與紅衣大炮的動向——劉文秀沒了‘誘決戰’的法子,接下來,就該等他的‘硬家夥’了。”
乾縣的闖軍大營裡,劉文秀對著四川援軍的密信出神,信上“十萬兵馬、三十門紅衣大炮,正月十五可至”的字跡格外醒目。他攥緊信紙,眼底閃過狠勁——再等幾日,等大炮一到,就算嶽承嗣的新兵練出了戰力,這潼關,也終究要被轟開。
而潼關城內,嶽承嗣正帶著鄉勇操練“疊陣”——前排長槍拒馬,後排神臂弓攢射,中間留出遊奕軍的馳援通道。他知道,劉文秀的撤退隻是暫時的,當三十門紅衣大炮的炮聲響起時,才是這場潼關守衛戰,真正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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