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剛漫過渭水的浪尖，曹變蛟的陌刀已在半空劃出一道冷弧。六千“不退營”鐵騎列陣如出鞘長槍，左翼陳九率千人馬槊陣，鐵槊斜指形成“鋒矢”之態，尖刺映著晨光晃得人睜不開眼；右翼周江景領千名陌刀手，刀鋒貼在馬腹，隊伍舒展如同一把蓄勢的彎刀；曹變蛟親率四千主力居中，士兵們夾緊馬腹、握緊馬槊，鐵甲在晨光裡泛著冷硬的光，連戰馬噴吐的白汽都透著股悍勇。
對岸的劉宗敏勒著馬，指節攥得馬韁繩發白。他昨日攻潼關折了三萬六川兵、四五千精銳，剩下的一萬三千人裡，騎兵本就耗了大半體力，此刻見“不退營”陣形嚴整，卻仍嘴硬：“裝模作樣！傳我命令，燕首推進，燕翼重騎側擊，中軍步兵壓後！先讓那些川地廢物耗他們衝勢！”
隨著他一聲令下，燕首處的一千五百名四川潰兵與湘軍殘卒，被闖軍刀架著脖子往前推。這些人手裡的鏽刀顫得厲害，有的褲腳還沾著昨夜的泥汙，走三步退兩步，哭嚎聲順著風飄到“不退營”陣前。曹變蛟眯起眼，陌刀直指前方：“弟兄們！闖軍的軟柿子在前，硬骨頭在後——先破燕首，再撕燕翼！記住咱們的戰術，衝而不戀，分而圍之！”
話音未落，他雙腿猛地一夾馬腹，中軍主力率先衝出，六千鐵騎如離弦之箭，馬蹄聲震得渭水泛起細浪，連岸邊的凍土都似在顫抖。陳九率左翼馬槊陣先接敵，千杆鐵槊同時前刺，“噗噗”聲接連響起——潰兵本就無戰意，被這股衝勢一撞，瞬間如散沙般崩開，有的扔了刀往回跑，有的直接跪地求饒，卻被後續的“不退營”鐵騎踏過。不過一炷香的功夫，燕首的潰兵就折了近千，剩下的五百多人瘋了似的往闖軍陣裡逃，反倒衝亂了燕翼重騎的前陣。
“廢物！”劉宗敏氣得往馬背上一拍，“燕翼重騎，給我衝！把這群龜孫子的陣形撞散！”
燕翼外側的三千重騎兵立刻催動戰馬，黑甲黑馬連成一片，馬槊長逾丈，衝勢如潮水般凶猛。這些重騎昨日攻城時已耗了不少體力，甲胄又沉，戰馬的呼吸都帶著粗重的喘息，卻仍憑著一股狠勁往前衝，眼看就要撞進“不退營”的中軍。
曹變蛟卻早有準備，抬手對著身後喊：“分！左翼撤向東北，右翼繞向西南，中軍隨我壓後！”
軍令傳得極快，四千中軍主力瞬間一分為二，左翼陳九帶著馬槊陣往側後方撤，避開重騎的衝勢；右翼周江景領陌刀手策馬繞向西南，借著地形繞到重騎側後方；曹變蛟則率兩千中軍壓著速度，馬槊斜指，擺出防禦姿態。重騎兵收勢不及，直接衝過了中軍的空隙，剛要轉頭調整陣形，就聽周江景喊：“陌刀手，劈馬腿！”
千把陌刀同時下劈，“哢嚓”聲刺耳至極，十幾匹戰馬的後腿瞬間被斬斷，馬背上的重騎兵摔在地上，甲胄撞得叮當響，還沒爬起來就被馬槊刺穿了甲縫。陳九也趁機率左翼回衝，馬槊專挑重騎的甲胄縫隙刺，轉瞬就有數十名重騎落馬。
“想跑？沒門！”曹變蛟見重騎陣形已亂，立刻下令，“右翼追而不殺，左翼側擊擾之，中軍壓陣！咱們放風箏，耗死他們！”
周江景領命，率陌刀手保持著兩箭之地，跟在重騎身後，時不時衝上去劈砍幾匹戰馬，再迅速撤出；陳九則帶著馬槊陣在重騎兩側遊走，鐵槊時不時刺向馬腹，逼著重騎不得不分兵防禦。重騎本就體力不支，被這麼一耗，戰馬的速度越來越慢，有的騎兵甚至開始從馬背上滑下來，想喘口氣卻被“不退營”的士兵盯上，一槊刺穿胸膛。
劉宗敏在中軍看得咬牙切齒，他的輕騎兵本想繞後偷襲，卻被周江景分出去的三百陌刀手攔住，同樣被放風箏似的耗著，連“不退營”的陣邊都沒摸到。這時候，四千中軍步兵終於動了，舉著長矛往前衝，想接應潰散的重騎，卻被曹變蛟一眼看穿：“江景！分一千人，去把步兵切成小塊！記住，彆跟他們硬拚，繞著打，耗他們體力！”
周江景領了一千陌刀手，朝著步兵陣衝去。步兵陣剛列好“密集陣”，想靠長矛阻攔騎兵，卻見陌刀手根本不正麵衝，而是繞著步兵陣外圍跑，跑幾步就衝進去劈砍幾人，再迅速撤出。步兵們舉著長矛追，卻追不上騎兵，剛停下整頓，陌刀手又衝了進來，往複幾次，步兵陣被攪得大亂，散成了七八團，有的士兵累得拄著長矛喘氣，有的乾脆坐在地上，連反抗的力氣都沒了。
“這群龜孫子！就會躲！”劉宗敏氣得罵娘，他的重騎此刻隻剩兩千餘人，輕騎折損過半，步兵散成了一團，再這麼耗下去，遲早被“不退營”磨死。他咬了咬牙，喊道：“傳我命令，收攏騎兵，往大營撤！步兵斷後！”
可沒等騎兵收攏，曹變蛟就率著中軍主力衝了過來，馬槊翻飛間，又有數十名重騎落馬。劉宗敏慌忙策馬想跑，卻見曹變蛟的目光鎖定了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劉賊！想跑？沒那麼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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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變蛟率著五百精銳騎兵，朝著劉宗敏的方向衝去。闖軍的親兵想攔，卻被陳九率馬槊陣攔住，鐵槊刺、馬蹄踏，親兵們根本近不了曹變蛟的身。劉宗敏見狀，索性拔出腰間的長刀，對著身後喊：“弟兄們！跟他們拚了！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
可此時的闖軍騎兵早已沒了鬥誌，有的策馬往大營跑，有的乾脆扔下兵器投降，隻剩劉宗敏身邊的兩百多親兵，硬著頭皮迎了上來。曹變蛟一馬當先，陌刀劈出，直接將一名親兵連人帶馬劈成兩半，鮮血濺了他一身，卻絲毫沒影響他的速度，轉眼就衝到了劉宗敏麵前。
“曹變蛟！老子跟你拚了！”劉宗敏紅著眼，長刀朝著曹變蛟的胸口劈來。曹變蛟不慌不忙，雙腿一夾馬腹，戰馬猛地向側後方躍起，避開長刀的同時，陌刀順勢橫掃，朝著劉宗敏的腰側砍去。劉宗敏慌忙彎腰，長刀往回擋，“當”的一聲脆響，陌刀砍在長刀上，震得劉宗敏手臂發麻，差點握不住刀。
“就這點本事？”曹變蛟冷笑，陌刀再次劈出，這次卻專挑劉宗敏的馬腿。劉宗敏的戰馬本就體力不支，被陌刀逼得連連後退，差點絆倒。劉宗敏見狀，索性翻身下馬，長刀指著曹變蛟：“有本事下來跟老子單挑！彆躲在馬上裝英雄！”
曹變蛟也不猶豫，翻身下馬，陌刀往地上一拄，震起一片塵土：“好！今日就讓你死個明白！”
兩人瞬間戰到一起。劉宗敏的長刀以快見長，一刀接一刀朝著曹變蛟的要害劈去，刀風淩厲；曹變蛟的陌刀則以穩為重，每一次格擋都精準無比，陌刀沉重，卻被他使得靈活，時而劈、時而刺、時而掃，逼得劉宗敏連連後退。
“噗！”劉宗敏的長刀劈向曹變蛟的左肩，曹變蛟側身避開，陌刀順勢刺向劉宗敏的小腹。劉宗敏慌忙往後跳，卻還是被陌刀劃破了衣甲，鮮血滲了出來。他咬了咬牙，長刀突然變招，朝著曹變蛟的腳踝砍去，想逼他露出破綻。曹變蛟卻早有準備，左腿往後一撤，陌刀橫掃，朝著劉宗敏的胸口劈去。劉宗敏無奈，隻能舉刀格擋，“當”的一聲，長刀被陌刀震得脫手而出，插在地上。
曹變蛟趁機上前，陌刀架在了劉宗敏的脖子上，冷聲道：“劉宗敏，你輸了！”
劉宗敏喘著粗氣，看著曹變蛟，眼裡滿是不甘：“我不甘心！我怎麼會輸給你！”
“你不是輸給我，是輸給了‘不退營’，輸給了潼關的百姓！”曹變蛟說著，對著身後喊，“來人！把劉宗敏綁了！彆傷了他！”
士兵們立刻上前，用繩索將劉宗敏綁了個結實。此時，闖軍的騎兵已隻剩寥寥數百人，見主帥被擒，紛紛扔下兵器投降，步兵們也沒了反抗的力氣，要麼投降，要麼被“不退營”的士兵斬殺。
夕陽西下時，渭水岸邊終於安靜下來。“不退營”的士兵們站在屍橫遍野的戰場上，雖然疲憊，卻難掩興奮。曹變蛟看著被綁起來的劉宗敏，又看了看身邊的弟兄們，喊道：“弟兄們！我們贏了！”
歡呼聲震徹雲霄，連渭水都似在為他們歡呼。隨後，“不退營”的士兵們開始清理戰場，安葬陣亡的弟兄，搶奪闖軍的馬匹、兵器和糧草。統計下來，此戰共斬殺闖軍近萬人，俘虜三千餘人，其中包括劉宗敏在內的將領數十人，繳獲戰馬五千餘匹、兵器數萬件、糧草數十萬斤，而“不退營”僅折損一千餘人，堪稱大勝。
當曹變蛟押著劉宗敏，帶著戰利品回到潼關時，城門處早已擠滿了百姓。柳玉棠穿著素色布裙，站在人群最前麵，看到曹變蛟平安歸來，眼裡含著淚，快步跑上前：“你回來了！”曹變蛟笑著點頭，伸手牽過她的手，掌心的溫度讓柳玉棠瞬間紅了眼眶。
百姓們也歡呼著圍上來，有的送酒，有的送肉，有的甚至把家裡的被褥抱了出來，要給士兵們取暖。張賬房捧著賬本，笑著對曹變蛟說：“將軍，這次繳獲的糧草夠咱們潼關吃半年了！兵器也夠裝備兩個營了！”李大娘則拉著陳九的手，絮絮叨叨地說：“陳兄弟，你可算回來了！俺給你燉了肉，快跟俺回家吃！”
整個潼關都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燈火從城門一直延伸到城內，歡聲笑語此起彼伏。曹變蛟看著眼前的景象，又看了看身邊的柳玉棠，心裡滿是欣慰——這一戰，不僅守住了潼關，更守住了百姓的希望，而“不退營”的名號，也將永遠刻在潼關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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