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水東岸的鑲黃旗大營,帳簾被朔風卷得獵獵作響,獸骨火盆的濃煙裹著馬汗味,在帳內凝成沉滯的氣息。多鐸斜倚在黑狐皮胡床上,指尖漫不經心地叩著鎏金佩刀;阿濟格按膝端坐,指節因攥得太緊泛白;李自成站在案前,目光死死釘在渭水流域圖上,指腹反複摩挲西岸西安城標記——三人各懷心思,都在等那道能定勝負的“實信”。
帳外輕叩聲起,親兵引著個穿破洞明軍號服的漢子進來。這人是東廠番子喬裝的“歸陝營逃兵”,左額纏滲血布條,懷裡揣著塊咬變形的麥餅,一進帳就“撲通”跪地:“王爺饒命!小人再待西安城要餓死了——自打嶽將軍挨了鞭子,就天天悶在帥帳裡不出來,連營門都沒踏過!我們歸陝營的弟兄,天天就守著城牆,連刀槍都沒摸過幾次!”
阿濟格猛地拍案,馬奶酒濺出幾滴:“嶽承嗣當真不出帳?!”“千真萬確!”番子哆嗦著摸出張揉皺的紙片,“這是小人偷抄的營中值夜記錄,您看——嶽將軍這五日的記錄全是‘在帳中,未出’!”紙片上歪歪扭扭的字跡,是東廠提前仿造的歸陝營值夜簿,故意漏了“精銳訓練”的條目。多鐸奪過紙片掃了眼,扔在火盆邊:“不過是個挨了罰的將軍耍脾氣,當不得真。”
話音剛落,帳外又來一人——後金安插在西安的細作,臉上沾著塵土,手裡攥著根裹密信的蘆葦杆:“貝勒爺,城牆上守的全是歸陝營的人,甲胄不全,站陣歪歪扭扭。小人還聽見他們抱怨,說嶽將軍不管事,精銳兵也不見蹤影,怕是早散了!”
這話讓阿濟格眼睛一亮,剛要開口,李自成卻按住案角:“慢著。”他轉向“逃兵”,語氣驟冷,“歸陝營守的是西城哪段?昨日城上換崗是何時?”番子早有準備,脫口而出:“守的是西城從北到南第三段,換崗是未時!昨日換崗時,還少了三個弟兄,說是逃了——您要是不信,去問城邊賣水的老王,他都看見的!”這話半真半假——歸陝營確實守那段城牆,換崗時間也對,隻是“逃兵”是假的,卻讓李自成鬆了戒心。
多鐸忽然起身,佩刀指著圖上渭水:“彆磨磨蹭蹭了!明日就按這個來——漢八旗三千騎兵在前,列‘一字長蛇陣’探路,若西岸真無精銳,闖軍就率五萬步兵列‘鋒矢陣’跟進,撕開防線;我帶鑲白旗兩萬騎兵繞上遊,斷他們退路;阿濟格貝勒率四萬主力列‘方圓陣’壓陣,不管明軍藏多少人,都能圍殲!”
阿濟格當即應下,李自成卻仍有顧慮:“若是歸陝營背後有伏兵怎麼辦?”“伏兵又如何?”多鐸冷笑,“咱們十四萬大軍,就算歸陝營身後有兵,頂多一萬!明日讓細作再探,若嶽承嗣還不出帳,後日清晨就渡河!”
沒人注意,後金細作退帳時,悄悄將一粒染墨黍米丟在帳角——那是東廠“真信信號”,黍米染墨,代表敵軍確有“長蛇陣探路、方圓陣壓陣”的計劃。待細作走遠,躲在帳外草料堆的明軍斥候迅速撿起黍米,塞進竹筒,趁著夜色往西岸疾馳。
帳內火盆裡的獸骨漸漸燃儘,三人還在爭論渡河細節,卻不知他們商議的每一步陣型、每一個時間點,都已通過“假逃兵遞‘嶽承嗣閉門’假信、真細作傳‘敵軍陣型’真信”的圈套,送到了嶽承嗣帥案上。渭水的風卷著枯草掠過帳頂,像在為即將到來的決戰,藏好這局暗裡勝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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