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裹住馬銜山,北風卷著鵝毛雪撞在鬆柏上,吼得像地獄惡鬼。一千遊騎牽著戰馬在山道上挪,積雪沒到馬腹,每一步都濺起冰碴,馬蹄踩雪的“咯吱”聲被風壓得極輕——人人披蒙古皮甲,帽簷壓得遮半張臉,連呼吸都刻意放淺。
“將軍,鷹嘴坡到了!”斥候勒馬,凍得發紫的手指向前方雪坡——從山腰直墜山腳,坡上鬆柏黑得像鬼影,風裹著雪粒往下灌,站在這兒都能聽見雪打岩石的“沙沙”聲。
嶽平抬手止住隊伍,聲音壓得低而脆:“卸雪橇,每馬一副,查緊熟牛皮,彆磨破了!”士兵們立刻俯身,凍僵的手指抓著鬆木雪橇往馬腹下綁——橇底裹著厚實牛皮防刮,邊緣嵌著細鐵犁控速,指尖凍得發僵也不敢慢,隻恨動作再快些,能早些到坡底藏好。“我帶頭,跟著我的轍走,攥緊韁繩彆慌!”他翻身上馬,雙腿一夾馬腹,戰馬低嘶一聲順坡滑下,雪橇擦雪的輕響混在風裡,沒傳出半丈遠。
片刻後,一千遊騎全到坡底。嶽平掃過隊列,語速極快:“分十隊,每隊百人,各領任務。一隊留此看馬,韁繩拴鬆柏,馬蹄裹布,不許驚動靜;二隊劉峰帶,去蘆葦蕩河沿,見敵兵打水就殺,屍體扔河裡順流衝遠;三隊李二哥帶,潛進外圍破房,借打水由頭近身斬敵,扒皮甲換穿,裝‘自己人’亂陣腳;四到十隊跟我奔糧屯——水袋裡火油、烈酒捂好,潑完撤陰影裡,等蒙古兵出城追嶽帥,見他們動了就點火,誤事者軍法處置!”
“得令!”十名校尉齊聲應,轉身就往各隊跑,隊伍很快散成十條黑影,往不同方向鑽。
蘆葦蕩邊,二隊人趴在雪地裡。雪鑽進衣領,凍得人牙齒打顫。小兵王三往手裡哈了口氣,聲音像蚊子哼:“隊長,這天真能凍掉耳朵,糧屯那邊蒙古兵能有多少?咱就百人,夠不夠啊?”
劉峰攥著腰間蒙古彎刀,刀鞘上的花紋被雪磨得模糊:“少叨叨,省力氣。嶽平將軍打仗啥時候失過手?等會兒見著提水桶的,彆管多少,先殺了扔河裡——你要是怕,就跟在我身後,看我怎麼出刀。”
王三趕緊搖頭,把刀往懷裡按了按:“我不怕!就是這雪沾在刀上,凍得拔都費勁。”話剛落,遠處傳來腳步聲,劉峰立刻按住他的肩,兩人往蘆葦叢裡縮了縮——是兩個蒙古兵,提著水桶罵罵咧咧往河邊走,嘴裡還哼著不成調的曲子,酒氣順著風飄過來。
外圍破房裡,三隊人縮在牆角。屋頂漏雪,地上積了層薄白,有人湊向火堆——就幾塊破木頭,火苗小得隻夠暖手,煙順著破洞往上飄,很快被雪壓散。
疤臉摸出匕首,刀刃在火光下閃著冷光:“隊長,等會兒遇著查崗的,咱那兩句蒙古話真夠使?我舌頭都捋不直。”
李二哥掏出塊蒙古兵身份牌,拍在他手裡:“夠了,就說‘打水的’,再塞塊碎銀子——這些兵痞見錢眼瞎。殺了人就扒皮甲,換完接著提桶往糧屯挪,彆露破綻。”
“明白!”疤臉把身份牌揣進懷裡,咧嘴笑:“保證讓他們到死都以為是自己人乾的。”李二哥沒接話,往門外瞥——遠處糧屯亮著幾盞燈籠,像鬼火似的晃,雪還在下,可他知道,用不了多久,那些燈籠就得被火吞了。
糧屯外陰影裡,四到十隊人貓著腰挪。糧囤堆得像小山,蓋著油布,幾個蒙古兵靠在囤邊打盹,手裡的刀垂在雪地裡,偶爾哼兩句曲子。
嶽平比了個“停”的手勢,解下水袋——晃一下,烈酒“嘩啦”響。士兵們立刻掏水袋,貓腰往糧囤摸,雪地裡腳步聲輕得像貓,打盹的蒙古兵沒察覺。
小兵趙四繞到糧囤後,把烈酒往油布上潑,酒氣滲出來,嗆得他皺鼻。另個兵往囤縫裡塞火折子——是李念特意製的,裹了油紙,不怕雪打。嶽平站在陰影裡,目光緊盯著蘭州城門方向,手指按在刀柄上:就等城門開,等蒙古兵追著嶽帥出去,這把火就能燒起來。
趙四潑完最後一袋火油,退到嶽平身邊,低聲道:“將軍,都弄好了,油布浸透了,一點就著。”
嶽平點頭,目光掃過糧囤——油布上的酒和火油順著縫隙往下滲,連囤底的雪都被浸得發黑。他沒說話,隻盯著那幾個打盹的蒙古兵,等著城門響動的那一刻,等著這滿囤的糧,變成燒穿敵營的火。
風還在吼,雪還在下,十條黑影散在蘭州城外的暗處,像蓄著勁的狼,隻等蒙古兵出城的動靜,就撲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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