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斯特法倫集中營,正是祖父和阿爾弗雷德當年工作的地方,這個編號一定和“疼痛轉移實驗”有關。
戴維的喉結劇烈滾動了一下,聲音帶著明顯的顫抖:
“威斯特法倫第七號戰俘營,第47號實驗對象。檔案裡記載,他是一名波蘭籍猶太人,1945年3月12日被強行抽乾了全部血液,用於‘疼痛轉移實驗’。
“他們想通過血液傳遞疼痛信號。後來實驗室被炸,所有樣本都被認為失蹤了……怎麼會出現在我們醫院的血庫?”
他的話音剛落,檢測儀的屏幕突然閃爍起來,dna序列開始瘋狂自我複製。
一行行堿基對像白色的蠕蟲在屏幕上蠕動,最終拚成了一串數字:
1989.11.9。
這個日期像一道驚雷劈在傑克頭上。
1989年11月9日,是伊麗莎白的出生日期,精確到了年月日,連時分都和屏幕右下角的時間重合:421。
“砰!”
裝有血樣的試管突然炸裂,玻璃碎片飛濺,血漬濺在防濺屏上。
詭異的是,血漬沒有順著玻璃流下,反而像被某種力量牽引著,在屏幕上自動顯影,組成了一個加粗的德文單詞:
“butged”血債)。
字母的邊緣滲出細小的藍閃蝶,翅膀隻有指甲蓋大小,拍打的聲音像老式打字機在敲擊紙張,清脆而詭異。
它們繞著屏幕飛了一圈,最終落在“1989.11.9”的數字上,翅膀展開,遮住了最後兩位數字,隻留下“1989.11”。
這是柏林牆倒塌的月份,也是伊麗莎白出生的月份,兩個看似無關的日期,在此刻被強行綁定。
傑克猛地想起血庫深處的冷藏櫃。
那是醫院專門存放特殊血型和珍貴樣本的地方,溫度低至零下80c,平時隻有院長和檢驗科主任有鑰匙。
傑克衝過去,發現櫃門竟然沒有鎖,輕輕一拉就開了。
冷氣瞬間裹住全身,傑克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櫃壁結著厚厚的白霜,手指一碰就沾得滿手冰涼。
櫃子裡整齊排列著12個銀色的液氮罐,按年份從1945到2025依次排列,每個罐身都貼著黑色的編號標簽,標簽上的字體和祖父實驗記錄上的一致。
傑克的目光死死盯住1989.11.9那罐,正是伊麗莎白出生的日子。
傑克伸手去碰液氮罐,指尖剛碰到罐壁,冷藏櫃裡突然傳出嬰兒的啼哭聲。
聲音微弱卻清晰,帶著新生兒特有的沙啞。
正是伊麗莎白出生那天,傑克在醫院保溫箱外聽到的第一聲啼哭,時間精確到421,與現在的時刻分毫不差。
液氮罐的表麵開始滲出淡藍色的霧氣,霧氣在玻璃門上凝成一個微型保溫箱的輪廓。
箱內,一個女嬰的視網膜結晶正在緩慢擴散。
那是新生兒眼底篩查時常見的景象,可在這裡,每擴散一次,保溫箱外的日期就跳動一年:
1990伊麗莎白1歲)、19956歲)、200011歲)、201021歲)、202334歲)……
直到日期定格在“2025.7.16”,保溫箱的箱蓋“砰”地一聲彈開,裡麵空無一物,隻剩下一枚透明的藍閃蝶蛹。
蛹殼薄得像玻璃,能清晰看見裡麵蜷縮的嬰兒胚胎。
那是伊麗莎白的胚胎,五官輪廓與她滿月時的照片一模一樣。
胚胎的胸口閃著鐵十字的紅光,與傑克在b∞層看到的“自己”胸口的勳章完全重合。
傑克的心臟像被一隻冰冷的手攥住,幾乎要停止跳動。
傑克終於明白,這些液氮罐不是普通的血袋儲存器,而是“生命容器”。
從1945年的s47,到1989年的伊麗莎白,再到2025年的傑克。
每個與“疼痛轉移實驗”相關的人,都被裝進了這個“血債循環”裡,血液就是償還的“貨幣”。
“每滴血都是利息,傑克。”
羅伊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帶著潮濕的回聲,像從海底深處冒出來的。
“1945年,你祖父用47名戰俘的血,替47名德軍軍官轉移疼痛,這是‘本金’。
現在,70年過去了,利息已經滾到了你們這一代,輪到他的血脈來償還這筆血債了。”
傑克轉身時,羅伊已經走到了傑克麵前。
他的製服領口依舊敞著,鐵十字勳章在冷光燈下閃著冷光,手裡拿著一枚老式輸血針頭。
針頭是黃銅材質的,針尖滴著藍黑色的液體。
液體落在地麵瓷磚上,立刻腐蝕出一個小洞。
洞裡傳來1945年的炮火聲,還有戰俘的慘叫聲,像來自另一個時空的回響。
“這是s47的最後一滴血。”
羅伊指著勳章中心嵌著的微型血袋,袋裡裝著暗紅色的液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