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伊琳娜那個瘋女人……她頭頂的數字長到像一串亂碼!但為什麼?”
他猛地指向自己頭頂那片虛無,仿佛那裡懸掛著無形的絞索。
“為什麼我的頭頂是紅色的?為什麼是負數?為什麼它在一天天飛快地減少?”
亞曆克斯的胸膛劇烈起伏,灰藍色的眼睛裡蓄滿了淚水,卻倔強地不讓它落下。
“我查了!我黑了scu的外圍數據庫,我看到了那些該死的報告,‘能量汙染’、‘生命場強製同步’、‘共生錨定’……
“還有那個‘安魂曲’項目的核心目錄——‘生命儲備庫·特彆監護單元’!”
他一步步逼近丹尼爾,聲音因極致的憤怒和恐懼而顫抖。
“父親!告訴我!你到底和他們做了什麼交易?
“我的命,是不是就是你們交易的一部分?
“那紅色的負數……是不是就是我……被賣出去的價格?!”
“不!亞曆克斯!不是那樣!”
丹尼爾被兒子眼中的絕望和指控徹底擊潰,強製平靜的“薄膜”轟然破碎,腰椎深處被壓抑的劇痛如同火山般爆發。
金屬化的脊柱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他踉蹌著想要上前抓住兒子。
但亞曆克斯猛地後退一步,避開了他的手。他眼中燃燒著最後一絲希望被碾碎後的灰燼。
“彆碰我!”亞曆克斯的聲音冰冷刺骨,“你身上有金子的味道……還有……血的味道。”
他最後深深地看了一眼丹尼爾,那眼神複雜到極致,有憤怒,有恐懼,有失望,還有一絲深埋的、被背叛的痛苦。
“如果我的命是負數……那我寧願自己……清零。”
說完,他猛地轉身,衝向通往露台的玻璃門。
“亞曆克斯!不要!”
丹尼爾發出撕心裂肺的咆哮,不顧一切地撲過去。
腰椎深處傳來恐怖的、如同金屬斷裂般的“哢嚓”聲。劇痛讓他眼前一黑,動作瞬間變形。
嘩啦!
亞曆克斯已經狠狠撞開了玻璃門,衝到了寒風凜冽的露台邊緣。
那裡,是安全屋所在的懸崖頂端。
下方,是數十米深的、布滿嶙峋亂石的冰冷河穀。
“停下!”丹尼爾目眥欲裂,掙紮著衝到露台門口。
亞曆克斯站在懸崖邊,狂風吹亂了他深棕色的頭發,單薄的身體搖搖欲墜。
他回過頭,看著因劇痛和恐懼而麵容扭曲的父親,看著他頭頂那無形的、巨大的債務數字和清算倒計時。
“負數……也有歸零的權利。”
亞曆克斯的聲音在風中飄散,帶著一種令人心碎的平靜和解脫。
他灰藍色的眼睛最後看了一眼丹尼爾,然後,身體向後一仰。
“不——”
丹尼爾的嘶吼響徹懸崖!
他眼睜睜看著兒子的身影如同斷線的風箏,墜向冰冷的黑暗。
亞曆克斯頭頂那猩紅的負值倒計時,在墜落的瞬間,瘋狂跳動,最終定格在一個刺眼欲盲的數字上:
【∞】
無限負值!永恒的黑洞!
幾乎在亞曆克斯墜崖的同時,丹尼爾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巨手狠狠攥住、捏碎!
一股無法形容的、源自生命本源的劇痛瞬間席卷全身!
他再也無法壓製,“哇”地一聲,噴出了一大口粘稠的、純粹由璀璨金砂構成的、如同熔融黃金般的血液——
真正的、生命本源的第一滴金血!
金血噴濺在冰冷的露台地麵,如同盛開的、妖豔而絕望的死亡之花。
丹尼爾癱倒在露台邊緣,手死死摳著冰冷的金屬欄杆,指骨在金屬上刮擦出刺耳的聲音,手背上蔓延的金屬斑塊在夕陽下反射著冰冷的光。
他看著下方黑暗的河穀,看著兒子消失的地方,看著地上那灘純粹的金血……
意識徹底陷入無邊的黑暗。
維克多和守衛們撞開門的驚呼聲仿佛從遙遠的天邊傳來。
而在他徹底失去意識前,虛空交易所那冰冷的聲音,如同最終的墓碑刻文,在他靈魂深處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