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克多也看著,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像在觀察一個注定失敗的實驗步驟。
馬克西姆似乎從她掙紮的眼神中讀懂了什麼。
他停止了抓撓自己陶土化的嘴,那雙充滿痛苦的眼睛裡,突然閃過一絲奇異的清明。
他用力搖頭,儘管這個動作讓他陶土化的下頜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他抬起已開始僵硬的、帶著黏土斑點的手,在空中做了一個堅決的切割手勢。
他用眼神,用殘存的所有意誌,向艾麗莎傳遞著一個清晰的信息:
不!不要答應!
這無聲的拒絕,像一記重錘,砸碎了艾麗莎的猶豫。
艾麗莎閉上眼睛,感受著右眼空洞的冰冷,左眼乾澀的刺痛,感受著陶土雙手的沉重。
她猛地抬起頭,儘管無法說話,但她用剩下的左眼,死死地“瞪”著虛空中那股無形的壓迫感,用全部的精神力量表達著她的決絕。
她甚至向前邁了半步,用那隻尚能微動的陶土手臂,將馬克西姆隱隱護在身後。
然後,她抬起頭用儘靈魂裡最後一點力氣,對著那無形的死神,對著這殘酷的命運,從陶土化的喉嚨深處擠出了一個清晰的——
“不!”
黏土死神沒有立刻回應。那股冰冷的注視感依然存在,但交易的聲音沒有再響起。
墓室裡隻剩下人們粗重的喘息,以及液體從牆壁滴落的細微聲響。
沉默,有時比言語更令人窒息。
就在這時,阿米爾的聲音打破了凝固的氣氛。
他指著周圍牆壁上那些之前被忽略的、模糊的祭司浮雕,語氣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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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量……不對。”
艾麗莎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在遺忘洪流退去後,牆壁上原本被汙垢遮蓋的一些細節顯露出來。
那些祭司浮雕的數量,遠比他們之前粗略估計的要多。而且,它們的排列似乎有著某種規律,並非隨意雕刻。
阿米爾雖然不識字,但對圖形、方位和數量有著驚人的直覺。
他快速地在濕滑的地麵上,用碎石劃出簡單的計數符號。
他先點了點那些清晰的祭司浮雕,又指了指遠處密密麻麻、形態各異的普通陶俑,然後在地上畫了一個六十進製的換算圖式。
這是古巴比倫人使用的數學體係。
“看,”阿米爾用簡單的詞語和手勢努力解釋,“陶俑……很多。但每六十個……好像……出一個‘這個’。”
他再次指向那些表情肅穆、姿態固定的祭司浮雕,強調道,“規律。有規律。”
艾麗莎的呼吸幾乎停止了。她瞬間理解了阿米爾的意思。
這座陶俑圖書館,不僅在收集靈魂,它還在按照一套嚴格的、基於六十進製的數學規則進行“升級”或“轉化”。
每犧牲六十個普通“靈魂單位”化為普通陶俑,就會從中誕生一個更高級的、擁有某種權限或力量的“黏土祭司”。
她掙紮著,用陶土化的、極不靈活的手指,顫抖地指向阿米爾畫在地上的符號,然後配合著他地上的劃痕,進行粗略的心算。
牆壁上那些原本模糊、此刻卻顯得格外清晰的祭司浮雕,仔細辨認,排除掉重複和破損的,其數量竟然足足有二百三十七個。
二百三十七個黏土祭司!
這意味著已經有多少犧牲者?
237x60=14,220!
超過一萬四千個靈魂,已經化為了這座圖書館冰冷而沉默的基石。
這個數字帶來的衝擊,遠比任何超自然現象都更令人膽寒。
這不是偶然的詛咒,這是一個運行了不知多久的、係統性的、規模龐大的靈魂收割和轉化機製。
黏土死神不是孤獨的怪物,它是一個龐大體係的管理者。
這些祭司浮雕,可能就是協助它維護規則、執行契約的打手,或者說是這個死亡係統自身結構的一部分。
他們不是第一批受害者,看這龐大的基數,他們也絕不會是最後一批。
他們所有的恐懼、掙紮與抗爭,在這個冰冷而龐大的數學體係麵前,顯得如此渺小和可笑。
艾麗莎感到一陣眩暈,幾乎站立不穩。
右眼的陶土空洞傳來陣陣刺痛,左眼看到的那些數字和浮雕仿佛活了過來,在她眼前旋轉、組合,構成一個無比殘酷的等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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