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負分貝陷阱
倒懸玻璃棺槨的發現與那句費解的刻文,如同在雙胞胎混亂的認知中投入了一顆深水炸彈。
藍蝶夫人的意圖、真空黑影的被囚狀態、“寂靜”與“謊言”的關聯……
所有這些都需要重新評估。
但有一個地方,她們預感能找到更多直接的線索——金色大廳本身,那個一切開始的地方。
萊亞掏出一份泛黃的手繪平麵圖,那是父親一九九三年偷偷測繪的“聲學迷宮”草圖。
紙角有一行鉛筆字:
”如果你能聽到自己的謊言,陷阱就已經觸發了。”
字跡被反複描粗,像怕被人忽視,又像怕被人讀懂。
利用萊亞對建築結構和曆史資料的熟悉,她們設法避開了監控,在一次例行維護後,潛入了一條通往音樂廳地下深處的、幾乎被遺忘的維修通道。
通道內彌漫著灰塵和潮濕的氣味,牆壁是粗糙的磚石結構,隻有幾盞昏黃的壁燈提供著微弱照明。
艾米默數腳步,從豎井口到第一道彎共一百三十七步——與父親圖紙上標注的“137hz”恰巧對應;
那是現代音高標準裡“c3”的近似頻率,也被某些古文獻稱作“謊言的共振閾”。
她不敢停留,怕自己的心跳會跟石壁合拍,把真相抖落一地。
向下走了許久,通道儘頭出現一扇厚重的、包裹著剝落皮革的橡木門。
門沒有上鎖,輕輕一推便發出刺耳的吱呀聲,向內開啟。
門軸乾澀的摩擦聲在穹頂內被拉長成一條低頻“咆哮”,又被吸音磚瞬間吞沒,像一頭剛醒來的獸被掐住喉嚨。
艾米下意識按下錄音筆,指示燈閃爍,卻錄得一條絕對平直的線,分貝儀讀數跳到負值,屏幕發出深紅警報。
門後的景象讓她們瞬間屏息。
這是一個巨大的、圓形的地下空間,拱頂高聳,儼然是一個保存完好的十九世紀聲學實驗室。
牆壁覆蓋著不同材質的吸音板,角落擺放著各種黃銅打造的、形狀奇特的聲學儀器。
巨大的拋物麵反射器、布滿調節旋鈕的共鳴箱、連接著複雜管道的音叉座。
空氣中漂浮著細微的塵埃,在她們手電光柱中緩緩舞動,仿佛時間在這裡凝固。
萊亞的通感視覺裡,每一粒灰塵都是一枚“被壓扁的音符”,它們本應在空氣裡振動,卻被某種力量抽走頻率,隻剩無生命的幾何形體。
她眨眼的瞬間,灰塵突然集體下沉,像收到統一指令,露出一條透明卻可感的“無聲走廊”,筆直通向中央平台。
然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實驗室四周的牆壁。那裡並非空無一物,而是密密麻麻地掛滿了肖像畫。
不是音樂家的肖像,而是聽眾的肖像。
男女老少,衣著跨越數十年甚至上百年,但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
他們的眼神空洞,帶著一種深沉的、與世界隔絕的茫然。
許多人用手勢表明著他們的狀態:
手指緊緊捂著耳朵,或者雙手攤開,做出聆聽卻一無所獲的姿態。
耳聾。所有這些肖像上的人,都是耳聾者。
萊亞的通感視覺中,這些肖像散發著灰白色的、如同石膏般死寂的光暈。
無數道這種光暈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靜力場”,籠罩著整個實驗室。
她感到自己眼白上的五線譜紋路在這裡異常活躍,微微發燙,仿佛在與這片“寂靜”產生某種對抗或共鳴。
實驗室中央,是一個石製平台,平台上固定著幾個大小不一的純銀調音叉。
最大的那個,幾乎有半人高,造型古樸,叉臂上刻滿了與契約碎片上相似的扭曲符號。
艾米被其中一個中等大小的調音叉吸引。
它的造型最為精致,叉柄上鑲嵌著一小片深藍色的蝶翼狀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