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神差地,她伸出手,輕輕握住了冰涼的叉柄。
琉璃內部封存著一縷極細的“藍蝶鱗粉“,在頭燈照射下泛出幽微的金屬光澤,像被壓縮的深海閃電。
艾米指尖觸碰的一瞬,鱗粉突然集體轉向,齊刷刷對準她的瞳孔,仿佛一支被喚醒的微型軍隊。
就在她指尖與金屬接觸的刹那,世界被徹底抹消了。
不是錄音室那種聲音被吞噬的寂靜,而是更加根本的、所有感官輸入被瞬間剝奪的絕對虛無。
她聽不到,看不到,聞不到,感覺不到自己身體的存在,甚至感覺不到“自我“的邊界。
她仿佛漂浮在一片沒有任何坐標、沒有任何參照物的純粹寂靜的虛空之中。
這是比死亡更可怕的“無“。
艾米試圖尖叫,卻發現自己連“喉嚨“的概念都已被擦除。
她試圖回憶姐姐的臉,可“姐姐“與“臉“這兩個詞同時碎裂,化作無意義的音節漂浮,又迅速被黑暗回收。
唯一剩下的,是一種“正在被刪除“的知覺——像有人在厚厚的文件上一下一下按著“退格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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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絕對的寂靜與虛無中,一點影像如同溺水者最後的意識般浮現,異常清晰,帶著不容置疑的真實感:
她“看“到萊亞。不是現在的萊亞,而是某個未來時刻的萊亞。
她站在一個光芒混亂的空間像是舞台,又像是某種能量漩渦的中心),手中緊緊攥著幾張閃爍著磷綠色光芒的、仿佛由光線構成的紙頁。
那是契約!
萊亞的臉上混合著決絕、憤怒與巨大的悲傷,她正用儘全身力氣,將那些紙頁撕扯、粉碎。
影像短暫,卻衝擊力巨大。隨即,那絕對的寂靜幻境如同潮水般退去。
退回的途中,艾米聽見一聲極輕的“裂帛”,像厚絲綢被撕開,又像心臟瓣膜被挑破。
那聲音不屬於任何物理頻段,卻準確刺入她的記憶層,將“撕裂契約”的畫麵烙成一枚“無法靜音”的烙印。
艾米猛地抽回手,踉蹌後退,撞在一個共鳴箱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她大口大口地喘息,仿佛剛剛從水下浮出,冷汗瞬間浸透了她的後背。
剛才那片刻的絕對寂靜,比任何恐怖的聲音或景象都更令人崩潰。
“艾米!你怎麼了?”萊亞衝過來扶住她。
萊亞的聲音在此刻顯得過於洪亮,像有人把音量旋鈕突然擰到最大,卻依舊穿不透耳膜裡殘留的“真空層“。
艾米隻覺一陣刺痛,隨即哇地乾嘔,卻什麼也吐不出。她的胃似乎也被剛才的“無”抽空。
艾米抓住萊亞的手臂,手指因為用力而發白,她看著萊亞,眼中充滿了未散的恐懼和剛剛看到的驚人幻象。
“萊亞……我……我看到你在……撕毀契約!”
萊亞渾身一震,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光芒。撕毀契約?這可能嗎?那幻象是預示,是警告,還是一個……可能的選擇?
她想起父親在瘋人院寫下的另一句瘋話:
“當寂靜被撕開,最先漏出來的是未來的哭聲。”
那時她以為隻是詩人的修辭,如今卻像收到遲到的電報——而發電人,或許是她們自己。
這個十九世紀的聲學實驗室,這個布滿耳聾者肖像的“負分貝陷阱“,不僅封印著過去的犧牲者,似乎也隱藏著關乎未來的、危險而激進的秘密。
而那能夠引發絕對寂靜幻境的調音叉,以及艾米看到的幻象,為她們絕望的處境,投下了一道極其微弱、卻無比尖銳的光芒。
萊亞抬頭,發現穹頂吸音磚的縫隙裡,正滲出淡藍色的磷光,像極細的時間刻度,一格格點亮又熄滅。
她突然意識到:
她們並不是“闖入者“,而是被邀請的“見證人“。
見證寂靜如何被撕裂,見證契約如何被粉碎,也見證那聲未來的哭聲,最終會不會成為拯救世界的第一個音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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