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亞把信紙對準陽光,紙纖維裡閃出極細的金屬絲。
那是可遠程感應的rfid天線;隻要她們試圖複印或拍照,星紋教會就會立即收到“篡改預警“。
她們沒有選擇。拒絕意味著立刻觸發未知的懲罰,或許就是樂譜上預告的死亡。
她們隻能在這被設定的軌跡上,尋找破局的機會。
巡回演出開始了。
巡演專車的車窗貼了單向膜,膜內側用極淡的紫色印著星紋教徽;
車一啟動,徽記便隨著光線強弱若隱若現,像給她們戴上一副“囚徒墨鏡“。
第一站,維也納。她們演奏了那被篡改的《安魂曲》。演出“成功“得令人窒息。
觀眾如癡如醉,第七排坐滿了透明的幽靈。
演出結束後不到二十四小時,詭異的現象發生了:
維也納,這座貝多芬、舒伯特、約翰·施特勞斯等無數音樂巨匠生活並留下不朽遺產的城市,其市民的集體記憶中,關於貝多芬的具體作品旋律開始大規模模糊、錯亂甚至消失。
人們依然知道貝多芬這個名字,記得他的生平軼事,但《命運交響曲》那開篇的敲門聲、《月光奏鳴曲》如水的旋律、《歡樂頌》磅礴的合唱……
這些構成音樂之魂的具體音符,仿佛被一塊無形的橡皮從城市的集體意識中擦除了。
音樂學家們驚慌失措,卻發現連自己也無法準確回憶起那些熟悉的樂章。
更詭異的是,維也納國家圖書館的《命運》手稿扉頁上,“當當當當“四個開頭音符竟自行淡化成墨跡淚痕;
管理員用手機拍照,照片裡隻剩空白五線譜,像被隱形橡皮擦當場處刑。
第二站,巴黎。演出的是另一個扭曲版本。這次,目標似乎是文學與藝術的關聯記憶。
演出後,巴黎市民對雨果《悲慘世界》中關鍵章節的具體情節、巴爾紮克《人間喜劇》裡典型人物的生動細節產生了大麵積的混淆與遺忘。
塞納河畔的舊書攤主再也無法流暢地講述那些故事,仿佛城市的文學脈絡被抽走了一部分。
巴黎聖母院的石怪也在“遺忘浪潮“裡受到影響:
淩晨三點,遊客拍到一隻滴水嘴獸忽然用翅膀掩住口,像在阻止自己喊出某個已消失的角色名字。
照片被上傳後,水印自動變成“404“字樣。
第三站,羅馬。演出後的集體記憶篡改,指向了文藝複興時期某些特定傑作的構圖細節和色彩運用。
人們對拉斐爾《雅典學院》中人物的位置關係、米開朗基羅《創世紀》壁畫局部的象征意義產生了普遍的懷疑。
羅馬一家修複工作室裡,技術人員發現《雅典學院》數字檔案的透視網格線自行偏移0.5毫米;
無論怎麼保存,文件關閉再打開,柏拉圖與亞裡士多德的手指始終相距半個像素。
像有人把“思想碰撞“永遠調成“錯過“。
第四站,布拉格。卡夫卡筆下那些充滿悖論與荒誕的小說情節核心變得支離破碎,難以被清晰敘述。
布拉格國家圖書館的卡夫卡手稿展覽櫃裡,工作人員一早發現《變形記》第一句的“格雷戈爾”變成無法發音的亂碼符號。
而監控裡,淩晨兩點展櫃玻璃上浮現一行淡綠色文字:“絕望已被成功格式化”。
第五站,柏林。對二戰後期某些關鍵曆史事件的具體順序和細節的記憶,出現了大規模的、整齊劃一的模糊與偏差。
柏林曆史博物館的二戰時間軸電子屏上,1945年4月30日與5月8日的條目自動互換。
講解員試圖糾正,屏幕卻彈出提示:
“時間順序已被安魂曲重置,如需修改,請輸入第七排座號”。
第六站,薩爾斯堡莫紮特故鄉)。在這裡,扭曲的安魂曲引發了最令人心寒的效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