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十四位亡魂同時扣上琴軸,調準了數十年未曾對齊的音高;空氣裡彌漫出一股舊琴漆與血塵混合的冷香。
艾米手腕上的活體刺青與石板名單產生共振,幽綠光點沿著刺青的五線譜流動,一路湧向指尖。
她感覺自己正被一隻隱形指揮棒輕輕托起,被迫向“寂靜樂團”行一個謝幕禮。
觀眾與演奏者的身份,在這一刻被徹底顛倒。
萊亞眼白上的紋路開始“倒帶”:
她看見1938年的猶太樂手被推進真空艙;
看見1944年的指揮家在集中營裡被迫演奏《安魂曲》;
看見玻璃艙內初生的真空黑影。
所有畫麵最終定格在同一幀:
那些樂手在死亡前一刻,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做出“噓”的手勢。仿佛在說:
你們的終章,也必須是無聲的。
幽靈樂團的無聲注視下,“謊言的雙生子”終於看清了自己在樂譜上的位置。
而最終的樂章,即將被迫奏響。
名單最末端的空白處,銀色細線仍在緩慢生長,像給“艾米”與“萊亞”之後預留的“尾聲”。
那是一條極淡的虛線,正等待被填入:
要麼是她們的死亡日期,要麼是她們親手撕毀名冊的“逆寫”時刻。
虛線每一次閃爍,都對應一次心跳的延遲,像給命運留下的最後八小節空拍。
地下音樂廳的穹頂傳來極輕的“沙沙”,像無數張樂譜同時翻頁,又像黑膠唱片被倒轉。
那聲音從第七排升起,一路湧向舞台,最終在艾米與萊亞腳邊停下,像給她們遞上一份“無聲的總譜”。
總譜上隻有一行字:
“當你們演奏自己的終章,請記住——靜音,才是唯一的安魂。”
淩晨三點零七分,金色大廳的穹頂暗燈閃了兩下,像年邁的守夜人最後一次眨眼。
艾米與萊亞貼著牆根滑入觀眾席,腳步落在厚厚的羊毛地毯上,卻發出一種奇特的“哢嗒”回聲。
仿佛地毯下埋著無數細小的骨片,在提醒闖入者:
這裡每一寸空間都記得死亡。
手腕上那活體樂譜刺青的灼痛,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艾米,她與那詛咒之力的綁定已深入骨髓。
g弦斷裂,其承載的七宗罪並未消散,反而如同移植的器官,在她血脈中紮根,隨著脈搏律動,低語著七個靈魂的終末。
這種內在的侵蝕比任何外部威脅都更令人絕望。
刺青的邊緣此刻正在皮膚下微微“爬行”,像一條被驚醒的蜈蚣,順著動脈分支一路往掌心延伸。
每一次蠕動,都伴隨一次極輕的“刮擦”。
那是七宗罪在替她調音,確保她接下來的每一個動作都落在預定的節拍上。
然而,絕境往往催生孤注一擲的勇氣。
既然無法擺脫,那就直麵源頭。
她們決定,在最終那場未知的第七站演出來臨前,再次潛入金色大廳,目標直指一切異常的開端——
第七排座位!
她們要親眼看一看,那些幽靈“落座”之處,究竟隱藏著什麼。
萊亞把紅外濾光片貼在手電前,光束穿過觀眾席的瞬間,空氣中浮現出無數條極細的“磷綠色指紋”。
那是曆次演出後殘留的契約能量,像被無形指揮棒劃過的五線譜,仍在暗處持續演奏“安魂”的尾音。
又是一個深夜,音樂廳空無一人,隻有安全燈投下昏黃的光暈,將巨大的空間切割成明暗交錯的迷宮。
她們避開巡邏,如同影子般溜入觀眾席。空氣中彌漫著塵埃與往昔掌聲凝固後的寂靜。
寂靜本身在這裡有了重量:
每一步踏下,都像踩進一層看不見的“音塵”,塵埃被擠壓後發出極低的“嗚咽”。
頻率恰好是18hz,與人體眼球共振的“幽靈閾值”。
她們的眼球開始輕微震顫,視野邊緣浮現細小的黑影,仿佛那些尚未現形的幽靈正被腳步聲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