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他臨終的懺悔,那或許包含著他一生追逐、最終卻毫無意義的領悟,竟然也被抽取、封印,成了這聲音墓園中的一座陳列品。
“連他的……懺悔都不放過……”
艾米感到一陣齒冷。
星紋教會的力量,其觸角果然延伸到了每一個卷落,將那些極致情感與生命終末的瞬間,都化為了冰冷的收藏。
真空黑影似乎感知到了她的震驚。
一股冰冷的震動再次直接作用於她們的意識,帶著一種近乎展示成果般的、扭曲的驕傲:
“此即……真實……一切共鳴……終歸寂靜……一切情感……皆為食糧……”
它那虛無的“手臂”再次揮動,聲音墓園的景象開始模糊、消散。
房間的景象重新回歸。燈光依舊昏暗,寂靜被窗外遙遠的城市噪音打破。
但那片由無數被封印的呐喊構築的墳墓景象,以及丹尼爾·伊萬諾夫那扭曲的懺悔墓碑,已深深烙印在她們腦海。
真空死神向她們展示了其力量源泉的冰山一角,一個建立在竊取並埋葬所有“不諧之音”,尤其是那些充滿生命力的、真實的、可能動搖其規則的聲音基礎上的、龐大的沉默帝國。
它們崇拜寂靜,因為這寂靜是由無數被扼殺的聲音堆砌而成的、最豐饒的謊言。
艾米撫摸著手腕上那活體刺青,感受著其中屬於七位自殺音樂家的痛苦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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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亞閉上眼,眼瞼下是那被刻印的樂譜。
她們的聲音,是否終有一天,也會成為那墓園中,兩座新添的、無聲的墓碑?
還是說,她們這早已被標記的、“謊言的雙生子”的存在,能夠找到一種方式,去驚醒這片死亡般的寂靜,哪怕隻是發出一聲注定被吞噬的、微弱的回響?
聲音墓園的景象如同烙印,灼燒著她們的認知。
那片由被竊取、被埋葬的呐喊構成的死寂世界,赤裸裸地揭示了星紋教會與真空死神力量的殘酷本質。
它們並非創造寂靜,而是通過係統地掠奪聲音與情感,來維係一個以“寂靜”為偽裝的龐大謊言。
這認知帶來的重壓幾乎令人窒息。
返回住所後,萊亞陷入長久的沉默,她眼白上的五線譜紋路持續散發著低燒般的灼熱。
艾米手腕上的活體刺青也隱隱作痛,仿佛那七位音樂家的亡魂也在為那聲音的墳墓而哀慟。
夜深人靜,萊亞獨自坐在那架曾自動演奏、滲出櫻井玄腦脊液的施坦威鋼琴前。
她沒有觸碰琴鍵,隻是凝視著光潔漆黑的鋼琴漆麵。
那表麵如同一片深不見底的黑色湖泊,倒映著她自己蒼白而疲憊的臉龐,以及身後房間扭曲的光影。
漸漸地,她注意到漆麵上的倒影開始發生變化。
起初是細微的漣漪,仿佛湖水被風吹皺。隨即,她自己的倒影開始扭曲、變形、重組。
漆麵不再像鏡子般忠實反射,而是變成了一扇通往扭曲可能性的窗口。
第一個景象浮現:
倒影中的“她”,不再穿著現代的便裝,而是穿著一套剪裁合體、卻透著冰冷氣息的納粹黨衛軍軍官製服,肩章上的銀色骷髏標誌刺眼奪目。
那個“萊亞”坐在一架鋼琴前,彈奏的不是古典樂章,而是充滿煽動性、節奏機械冷酷的納粹宣傳進行曲。
她的眼神銳利而空洞,嘴角帶著一絲完成任務般的漠然笑容,指尖流淌出的音符不是為了美感,而是為了蠱惑與操控。
背景是巨大而肅殺的演講廳,台下是狂熱的、被音樂洗腦的聽眾。
一個成為納粹宣傳官的自己。
一個將音樂天賦徹底出賣給極權與毀滅的、黑暗的可能性。
萊亞感到一陣強烈的惡心與眩暈,幾乎要從琴凳上跌下去。
景象變幻。漆麵中的影像再次模糊,然後清晰。
這一次,出現的不是她,而是一個她從未見過、卻感覺血脈相連的、麵容慈祥而帶著藝術家憂鬱氣質的老者。
他坐在一間堆滿工具和木料的小作坊裡,就著昏暗的燈光,正精心梳理著一縷深褐色的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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