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蝶防火牆擊退了邏輯海嘯,安全屋內暫時回歸了一種劫後餘生的寂靜。
幽藍的蝶群在完成使命後,並未返回生態箱,而是如同忠誠的衛隊,靜靜棲息在四周的牆壁上。
翅翼上那些來自不同文明的“愛”字符依舊散發著淡淡的、令人心安的輝光。
阿迪緹的身體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力量一般,毫無生氣地倒在地上。
她緊閉雙眼,仿佛已經失去了意識,隻有微弱的呼吸還在證明著她的生命並未完全消逝。
那原本在她腹部閃爍著的星係光影,此刻也像是進入了節能模式,緩慢而有節奏地脈動著,仿佛在默默守護著她。
蘭尼看著女兒如此虛弱的模樣,心疼不已。
他小心翼翼地將阿迪緹抱起來,仿佛她是一件無比珍貴的寶物,生怕一不小心就會把她弄碎。
然後,他輕輕地把她放在床上,為她蓋上一條柔軟的毯子,讓她能夠在溫暖中安心地沉睡。
做完這一切後,蘭尼自己也像是被抽走了最後一絲力氣,他緩緩地癱坐在工作台前的椅子上,身體完全放鬆下來。
他的雙眼空洞無神,似乎已經失去了焦點,而他的精神和肉體都已經到達了極限,再也無法支撐他繼續前行。
然而,他的大腦卻無法停止運轉。
星紋教主的威脅、矩陣死神的攻擊、阿迪緹承受的痛苦與異變……
這一切都像一座大山壓在他心頭。
他需要一個突破口,一個能從根本上扭轉局麵的方法。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份關於“複活”的交易記錄上。
第一次複活帶來的代價——對米拉愛之記憶的刪除——依舊是他心中一片冰冷的荒漠。
那個由阿迪緹未來悲劇構築的“米拉”投影,雖然已經消失,但其帶來的悖論衝擊和導致阿迪緹左眼失明的後果,如同永恒的傷疤。
有沒有一種方法,能夠實現“無損”的複活?
不付出情感記憶,不引發悖論,不傷害阿迪緹?
這個念頭如同魔咒,驅使著他重新投入對契約條款、矩陣死神運行邏輯以及“語法之母”的研究。
他反複分析第一次複活時的數據流,對比星紋教主依賴語法能量維係生命的模式,試圖找到那個隱藏在冰冷規則下的、可能的“後門”或“漏洞”。
數小時不眠不休的推演,結合從數字恒河感受到的古老信息流,以及阿迪緹那超越常規的數學直覺偶爾提供的靈感碎片,一個極其危險、近乎自殺性的想法逐漸在他腦海中清晰起來。
他發現,矩陣死神的契約體係,其力量根植於對“真名”的綁定與利用。
無論是目標的鎖定,還是代價的收取,都依賴於對個體存在唯一性的精確識彆。
也就是某種意義上的“真名”。而“語法之母”雖然是底層規則,但其具體執行,依然需要通過“命名”來錨定對象。
那麼,如果在書寫契約、或者說,在向係統提交複活請求時,不是被動地接受係統對“蘭尼·夏爾馬”這個標識符的調用,而是主動地、以特定的語法結構,將自己的“真名”作為變量寫入契約條款的執行條件中呢?
這個特定的語法結構,需要巧妙地利用第七條款“完美邏輯需以等量混亂為注釋”所隱含的開放性。
他需要將自己的真名,書寫成一個自我指涉、同時又包含開放性釋義的“注釋”,嵌入到複活協議的調用序列裡。
這就像一個在精密法律文件中,插入了一段充滿歧義、可以多種解讀的腳注。
這個“腳注”他的真名)本身,由於其特殊結構和在協議中的位置,會成為一個係統無法完全解析、卻又必須接受的語法漏洞。
這個漏洞不會直接破壞係統,但會乾擾係統對“代價”的精準收取。
因為它無法完全定義“蘭尼·夏爾馬”這個存在在付出代價時的精確邊界。
可能會導致代價計算錯誤,或者將代價的收取對象,部分地引向這個“真名注釋”本身,而非他完整的現實存在。
理論上,這有可能實現一種“無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