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莽內心天人交戰。最終，對力量的渴望壓倒了對形式的不適。
“哼！不過是借他地方一用罷了！”他自我安慰道，粗聲粗氣地對送來協議的弟子說：“協議我簽了！但感言什麼的，休想我多說！”
送協議的弟子笑眯眯地收下協議，遞上預付的七百五十貢獻點：“張師兄爽快！lo我們會做得小巧精致，絕不礙事！”
其他選手：各種各樣的選擇
並非所有選手都像蘇月靈和張莽這般“大牌”。一些實力不俗、但家境普通或急需資源的弟子，對此事接受度極高。
一位以一手出神入化的“清風劍法”聞名、外貌也頗為俊朗的弟子，不僅欣然接受了在衣襟繡上“丹房榮譽出品”字樣，還額外接了一個“賽後專訪”的活兒，又多賺了三百貢獻點。
一位身材魁梧、走剛猛路線的體修，更是直接將“禦獸園特供靈獸肉，吃嘛嘛香”的標語，印在了自己那件特製的無袖勁裝背後，格外醒目，代價是兩千貢獻點！
甚至，一些冷門但有趣的選手也找到了“商機”。一位擅長種植靈植的女弟子，接受了靈草堂的“代言”，在發簪上彆了一株栩栩如生的“七星海棠”模型。
大比尚未開始，一股無形的“代言”風潮已然席卷了參賽選手。當這些身上帶著各式lo、標語、標識的選手出現在抽簽現場時，那場麵，讓所有圍觀的長老和弟子都恍惚了。
這到底是宗門大比，還是……品牌展銷會？
王胖子穿梭在人群中，看著那些帶著“廣告”的選手，樂得合不攏嘴，對身邊的李鐵柱說：“鐵柱，看見沒？這就叫流量變現！選手賺了外快，金主打了廣告，平台收了中介費，大家都有光明的未來！”
李鐵柱看著一個背後印著“滴滴打劍，快人一步”的選手，憨憨地問：“他……跑得很快嗎？”
王胖子：“……重點不是他快不快，是大家覺得‘滴滴打劍’快！”
林楓站在高處，俯瞰著這充滿“商業氣息”的抽簽現場，滿意地點了點頭。
選手的“代言”費，不僅為他帶來了又一筆可觀的中間收入，更將大比的商業氛圍推向了高潮。現在，隻等大比正式開場，這場由他一手導演的“商業與修仙”的狂歡，便將徹底引爆。
宗門大比，正式開幕！
當晨鐘敲響，各峰弟子如同潮水般湧向主峰演武場時，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得半晌說不出話來。
這還是那個莊嚴肅穆、隻有擂台與觀戰席的演武場嗎？
隻見巨大的主擂台四周，早已不是往日的樸素模樣。丹房那“八千貢獻點一天”的至尊冠名橫幅，如同一道流動的火焰霞光，橫貫長空，上麵龍飛鳳舞的“丹房榮譽出品”六個大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想忽略都難。
擂台四角的黃金展位更是爭奇鬥豔：
陣法堂的展位靈光繚繞，數座微型陣盤自動演示著各種玄妙變化，劉長老（碼真人）親自坐鎮，逢人便講解“林楓算法”之妙。
禦獸園的展位則拴著幾匹神駿非凡的新一代追風駒，毛發油亮，姿態優雅，引來無數豔羨目光，陳長老笑得見牙不見眼。
“滴滴打劍”的展位前排起了長隊，弟子們爭相領取印著二維碼和優惠信息的“禦劍體驗券”。
第四個黃金展位被一個外部友好商會拍下，正在大力推銷他們的特產靈礦。
通往各分擂台的通道兩側，白銀展位鱗次櫛比，叫賣聲、演示聲不絕於耳。連裁判席都未能“幸免”，每位裁判麵前都擺放著一瓶精致的“林楓牌”靈泉，瓶身上寫著“首席裁判指定用水”。
更讓眾人眼球掉了一地的是參賽選手們。
蘇月靈清冷如舊，但那袖口精致的“枰”字lo，卻為她平添了幾分……“商業精英”的氣息？
張莽依舊氣勢洶洶，可他那嶄新的劍鞘上，“林楓牌聚氣丹，一顆就見效”的刻字實在讓人無法忽視。
那位俊朗的“清風劍”弟子，衣袂翻飛間，“丹房榮譽出品”若隱若現。
最誇張的是那位體修師兄，背後“禦獸園特供靈獸肉，吃嘛嘛香”的巨大標語，隨著他肌肉的賁張而抖動，充滿了力量感與……誘惑力？
“這……這成何體統！”一位白發長老指著眼前這“群魔亂舞”般的景象，氣得胡子直抖。
“快看！那是王師兄！他衣服上繡的是什麼？‘任務平台，使命必達’？”
“我的天，連執法堂弟子維持秩序時，腰間都掛著‘平台安保’的牌子了！”
弟子們早已忘了討論誰誰可能奪冠，話題全都圍繞著這些新奇玩意兒。
“你說丹房這次花了多少貢獻點？這橫幅也太氣派了！”
“我覺得禦獸園的追風駒真帥！等大比結束我也去租一匹！”
“走走走，先去‘滴滴打劍’那邊領張券，聽說首單免費呢！”
“那個體修師兄背後的標語……看得我都有點餓了，禦獸園的靈獸肉真的那麼好吃？”
整個演武場，人聲鼎沸，摩肩接踵，空氣中彌漫著丹藥香、靈獸氣息、還有各種演示法術的光芒和聲音，活脫脫一個大型修仙博覽會兼廣告現場！
就連高高在上的宗主雲鶴真人，看著下方這“烏煙瘴氣”卻又生機勃勃、熱情遠超往屆的場景，也是半晌無言。他低頭看了看自己麵前那瓶“首席裁判指定用水”，又看了看插在身旁、印著“青雲宗宗**由林楓平台傾情讚助”的小旗子，嘴角狠狠抽搐了幾下。
他想斥責，想整頓，可看著弟子們那興奮洋溢的臉龐，看著各堂口長老那誌得意滿的神情，再想想林楓提交的那份豐厚的“廣告費”收入報告……所有話都堵在了喉嚨裡。
最終，他隻能化作一聲無奈的長歎，喃喃自語：
“或許……這就是新時代的‘仙緣’吧……隻是，這仙緣……怎麼帶著一股濃濃的靈石味兒？”
王胖子穿梭在人群中，一邊維護秩序，一邊興奮地對李鐵柱說：“鐵柱，看見沒？這就叫商業生態！人人有錢賺，人人有樂子！林哥簡直是個天才！”
李鐵柱抱著一堆準備分發的“平台安全須知”玉簡，看著這熱鬨的場麵，憨厚地點頭：“嗯，熱鬨，好。”
而這場商業盛宴的總導演林楓，並未出現在喧囂的會場中心。他獨自一人，站在遠處一座閣樓的窗前，俯瞰著下方那由他一手打造的、光怪陸離而又充滿活力的景象，手中端著一杯靈茶，臉上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看來，大家對這種形式的接受度，比想象中要高。”他輕聲自語，“既然如此，下一步，‘靈石互聯網’和‘跨界電商’的計劃，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這場宗門大比，已然徹底淪為林楓驗證其商業理念、展示其影響力的舞台。一場屬於“科學修仙”的商業盛宴，才剛剛揭開序幕。
雲鶴真人端坐於最高觀禮台的主位之上，身下是雕刻著祥雲仙鶴的玉座，麵前擺放著靈果仙釀，一切似乎都與往屆大比無異。然而，他的目光所及，耳中所聞，卻無時無刻不在衝擊著他數百年來形成的、根深蒂固的修仙世界觀。
下方，不再是純粹的道法碰撞、劍光爭鳴。取而代之的是：
選手每一次精彩的對決，周圍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中，總夾雜著對某塊廣告牌、某個選手身上lo的議論。
“剛才張莽師兄那一劍太帥了！等等，他劍鞘上刻的是不是‘林楓牌聚氣丹’？”
“蘇師姐的‘枰’字lo好精致啊，跟她氣質真配！”
“快看！那個體修師兄背後的標語，‘禦獸園特供靈獸肉’，他發力的時候肌肉鼓起來，那字好像都在動！看得我都餓了！”
鼻尖縈繞的，除了鬥法激起的塵土與靈力餘波，更有從各展位飄來的丹藥清香、靈獸氣息、甚至還有王胖子“美食區”傳來的、勾人饞蟲的烤肉味兒……
耳朵裡聽到的，除了裁判的宣判和法術的轟鳴，還有各展位弟子賣力的吆喝：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陣法堂最新款‘便攜式金光陣’，居家旅行，必備良品！”
“滴滴打劍新人福利！掃碼領取，首單免費咯！”
“丹房聚氣丹，林楓大師兄技術監製，品質保障，假一賠十！”
他甚至看到，一場激烈對決後，勝出的弟子在接受“賽後即時采訪”（林楓新增的環節）時，對著一個留影陣盤，氣喘籲籲卻又熟練地說道：“……能贏下這場，首先要感謝宗門培養，也要感謝‘林楓平台’一直以來的支持，以及‘丹房’提供的優質丹藥……”
雲鶴真人端著靈茶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他感覺自己不是在觀看一場莊嚴的宗門大比，而是置身於一個……一個無比熱鬨、光怪陸離的大型商貿交流會兼修仙主題嘉年華！
他回想起以往的大比，莊嚴肅穆，弟子們心無旁騖，隻為切磋技藝，驗證所學。雖然也有些許獎勵，但氛圍純粹，透著仙家的清冷與超然。
可現在……這濃濃的、無處不在的煙火氣和商業味，讓他恍如隔世。
“有辱斯文……成何體統……”他身邊一位古板的長老低聲嘟囔著，臉色鐵青。
雲鶴真人沒有附和，他隻是默默地、再次拿起了林楓之前提交的那份《關於提升宗門大比綜合效益及擴大宗門影響力的可行性報告》，目光落在了最後那頁的收益預估彙總上。
那串數字，清晰、冰冷，卻帶著無法反駁的力量。
他閉上眼，神識略微掃過下方熱火朝天的會場。弟子們的臉上，洋溢著前所未有的興奮和參與感，那種蓬勃的活力，是往屆大比不曾有過的。各堂口的長老，雖然可能也有些不適應，但看著自家展位前絡繹不絕的人群，臉上也難掩笑意。
他又想起林楓那句話：“取之於弟子，用之於弟子。”再對比一下宗門庫房裡，那筆憑空多出來的、足以支撐小半年日常用度的“廣告費”……
雲鶴真人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他睜開眼，目光複雜地看向遠處那個獨立閣樓窗口後的模糊身影——林楓。
憤怒嗎？似乎有點，但更多的是一種無力感和……一絲被時代浪潮拍打在臉上的茫然。
他端起那瓶“首席裁判指定用水”，抿了一口。清冽甘甜，確實是好水。
“或許……”雲鶴真人用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喃喃自語，“或許本座……真的老了？”
“此子行事，雖離經叛道，驚世駭俗，然其結果……卻總能讓宗門受益，讓弟子得利。”他摩挲著溫潤的玉瓶，眼神逐漸從困惑掙紮，變得有些認命般的釋然。
“罷了罷了，既然阻擋不了，便順勢而為吧。隻要於宗門發展有利，些許……些許‘煙火氣’，或許也並非全是壞事。”
他重新將目光投向擂台，看著那在丹房橫幅下激烈交鋒的弟子，看著那衣袂翻飛間若隱若現的各類標識，嘴角扯出一個極其勉強、甚至有些扭曲的、試圖表示“理解與接納”的弧度。
“至少……這次大比，確實是……前所未有的……熱鬨。”他最終找到了一個相對中性的詞來評價。
隻是，在他心底深處，某個關於“修仙”本該是什麼樣子的堅固輪廓，已然被林楓這股“泥石流”，衝開了一道再也無法彌合的裂縫。
他的三觀，在無數廣告牌、lo和貢獻點數字的輪番轟炸下，完成了一次艱難而徹底的重塑。從此，青雲宗的畫風，在“科學修仙”的道路上，再無回頭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