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計時,72小時。”
林柚的聲音在臨時充當指揮中心的陳正家客廳裡響起,乾澀得像砂紙摩擦。她麵前那塊沾著可疑咖啡漬的白板上,這行紅色馬克筆寫下的數字刺眼得如同傷口。
客廳裡一片狼藉。法證報告、技術圖紙、吃了一半的薯片袋和閃電的寵物急救包散落在陳正那套老舊的布藝沙發上。閃電趴在角落,受傷的前爪被陳小樂用印著小黃鴨的繃帶包紮得嚴嚴實實,正委屈地舔著旁邊金元寶的籠子。金元寶倒是精神抖擻,在小跑輪上慢悠悠地踱步,黑豆眼警惕地掃視著這群焦頭爛額的人類。
“72小時?”周默差點從吱呀作響的折疊椅上彈起來,手裡捏著的半塊餅乾碎成了渣,“柚子,你再說一遍?72小時要乾嘛?”
“恢複那串被‘母巢’加密鎖死的dna原始數據。”林柚沒回頭,手指在筆記本電腦鍵盤上敲出密集的脆響,屏幕上瀑布般流淌著令人眼花的代碼和生物堿基序列。“就是遺體脖子上那個‘死亡標記’最後上傳失敗的那部分核心數據。它被一種基於生物信息本身的動態加密算法鎖死了,密鑰…是遺體本身的dna序列特征。”
“啥玩意兒?”陳小樂正小心翼翼地給閃電的爪子換藥,聞言手一抖,棉簽差點戳進狗爪的傷口裡,閃電“嗷嗚”一聲委屈地縮回爪子。“用死人的dna當鑰匙?這他媽…是哪個變態天才想出來的?”
“非常規,但有效。”陳正靠在他那堆滿卷宗的舊書桌旁,眉頭擰得死緊,煙灰缸裡已經堆滿了煙頭。“物理隔絕了信號發射器,但數據已經和遺體本身的生物信息深度綁定了。除非我們能完整解讀出死者原本的dna圖譜,否則那玩意兒就是塊加密的石頭,裡麵藏著什麼,誰也不知道。可能是‘母巢’的指令,可能是下一個受害者的線索,也可能是…指向療養院或者蜂巢內部黑手的證據。”他頓了頓,補充道,“技術隊那邊也卡住了,他們沒搞過這種活體加密。”
“所以,柚子姐,你是唯一能開這把‘血肉鎖’的鎖匠?”陳小樂把最後一段繃帶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拍了拍閃電的腦袋,抬頭看向林柚。
“原理上,是的。”林柚終於停下敲擊,轉過那張因為缺乏睡眠而顯得有些蒼白的臉。她拿起桌上一份剛從法醫那邊弄來的報告副本,上麵貼著幾張觸目驚心的照片:正是那具遺體脖頸處植入體的特寫,以及一份極其簡略的、被嚴重乾擾破壞後的dna初步測序圖譜。“‘母巢’的加密很狡猾,它利用的是遺體在死亡和埋藏過程中dna自然降解產生的細微變異點作為動態密鑰的一部分。常規數據庫比對、暴力破解都沒用,因為它一直在‘變’。”
她指著圖譜上幾處被紅圈標記、像是信號不良雪花點的地方:“看這裡,還有這裡。這些異常峰值不是儀器噪聲,是加密算法利用降解點生成的動態擾碼。要破解,我們需要一個近乎完整的、未受加密乾擾的原始dna模型作為基準參照,然後逆向模擬出它在特定時間點的降解路徑和密鑰生成邏輯。這需要…”她深吸一口氣,“需要遺體上未被植入體汙染的原始組織樣本,需要超算級彆的生物信息學建模算力,還需要時間——72小時,是我壓榨老k那台‘魔改’生物服務器和我的腦細胞後,能擠出來的極限。”
“樣本呢?”周默追問,“法醫那邊肯給?”
“老k搞定了。”林柚嘴角難得扯出一絲極淡的、帶著技術宅得意的弧度,“用‘研究新型生物降解材料對刑偵物證保存的影響’的名義,申請到了微量表皮組織和毛囊樣本。代價是下個月他的改裝車間要幫法醫實驗室免費升級三台離心機的降噪係統。”她拿起桌角一個不起眼的銀色金屬小盒,比u盤稍大點,表麵沒有任何標識。“東西就在這裡麵,低溫保存。老k還給它加了個物理屏蔽層,確保裡麵的小東西不會變成新的信號源。”
“算力呢?”陳正更關心實際問題,“你那個服務器…夠用?”
“不夠。”林柚回答得乾脆利落,手指在鍵盤上敲了幾下,將筆記本電腦屏幕轉向眾人。屏幕上是一個極其複雜的、由無數節點和連線構成的3d模型,正在緩慢旋轉,核心部分籠罩著一層不斷變幻流動的紅色迷霧。“這就是加密鎖的核心模型。我的個人服務器跑基礎模擬還行,但要72小時內逆向解出動態密鑰路徑,算力缺口至少差…30倍。”
客廳裡陷入短暫的沉默。窗外的城市燈火透過沒拉嚴的窗簾縫隙滲進來,映著幾張寫滿凝重和疲憊的臉。閃電打了個哈欠,金元寶在跑輪上“吱呀”一聲停了下來,抱起一粒瓜子開始啃。
“30倍…”周默喃喃道,感覺自己的錢包和肝都在隱隱作痛,“這得花多少錢租雲服務器?還得是絕對安全的那種…”
“不用錢。”林柚打斷他,黑框眼鏡後的眼睛亮得驚人,帶著一種即將進行極限操作的亢奮,“用‘毛茸茸星球’的閒置資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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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陳小樂以為自己聽錯了,“我的店?我店裡隻有貓糧狗糧倉鼠糧,還有幾台給貓狗洗澡的破熱水器!哪來的算力?”
“你忘了金元寶的‘豪宅’了?”林柚指了指角落裡那個結構異常複雜、布滿管道和微型平台的豪華倉鼠籠。金元寶似乎感應到被點名,停下啃瓜子,警覺地豎起小耳朵。“老k給它裝的恒溫、新風、自動投食和‘倉鼠健身數據監測係統’,那裡麵嵌了塊高性能邊緣計算芯片組,本來是監測金元寶心跳、體溫和跑輪裡程的。”
陳小樂張大了嘴:“所…所以?”
“所以,我讓老k把它改裝成了分布式計算的微型節點。”林柚語速飛快,“還有你店裡那幾台智能寵物喂食器、帶攝像頭的貓爬架、甚至最新款的那個能語音逗貓的激光筆…隻要接了網、帶點處理能力的,都被我征用了。老k正在店裡做最後的固件刷寫和網絡橋接。再加上陳正這裡幾台舊辦公電腦,我自己的筆記本,還有…”她頓了一下,聲音低了些,“我媽家那個她隻用來看劇的大屏智能電視的後台進程。”
周默聽得目瞪口呆:“柚子…你這是…發動了一場‘寵物店算力起義’?”
“是‘城市邊緣計算網絡’。”林柚糾正道,帶著點不容置疑的技術自信,“利用一切可利用的、分散的、不起眼的本地算力資源,繞過中心化雲平台可能的監控和攔截。目標單一:72小時內,跑完這個模型,撕開‘母巢’用死人血肉築起的加密牆。”她手指重重敲在回車鍵上。
屏幕上那個籠罩紅霧的3d模型驟然放大,旁邊跳出一個刺眼的猩紅色倒計時:
715948。
時間開始流逝。
“好了,算力池開始注入。”林柚合上筆記本,站起身,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脖頸,“現在最大的問題是:這個分布式網絡太脆弱,任何一個節點出問題——比如陳小樂店裡的貓把網線撓斷了,或者我媽心血來潮把電視電源拔了——都可能導致模型崩潰,前功儘棄。我們需要一個‘守護者’,盯著所有節點狀態,及時處理突發狀況。”
她的目光掃過客廳裡的三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