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賣櫃蜂群的餘悸還在街頭巷尾彌漫,消毒水的味道混雜著零星墜落的毒蜂屍體的焦糊氣,成了城市新的背景音。秦瞳手臂上那模糊的“hk7”編號,如同一個冰冷的圖騰,昭示著他們離蜂巢的核心又近了一步,卻也堵住了最重要的情報來源——秦瞳本人依舊像塊封凍的寒鐵,在地下室裡沉默地對抗著。
“紋身是生物錨點?”林柚盯著周默手機裡那張秦瞳手臂灼傷的特寫,眉頭緊鎖,“理論上可行……特殊油墨裡摻雜生物活性物質或納米芯片,持續釋放特定信號或激素,影響宿主生理甚至思維……但秦瞳的紋身被電解破壞了大半,核心編號卻還在……如果它真是錨點,信號可能已經紊亂了。”
“紊亂……”周默咀嚼著這個詞,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也許是機會?”
機會還沒等來,療養院的反撲卻以另一種更隱蔽的方式降臨了。
最先遭殃的是張姨的廣場舞隊伍。那晚“導電舞”的勝利喜悅沒持續多久,第二天傍晚,當《最炫民族風》的旋律再次響起時,怪事發生了。隊伍裡好幾個老姐妹跳著跳著,突然毫無征兆地栽倒在地,渾身抽搐,口吐白沫,送去醫院也查不出具體病因,隻說是“突發性神經功能紊亂”。流言如同冰冷的毒蛇,迅速在社區裡蔓延開——“廣場舞跳多了撞邪了”、“療養院的地氣有問題”……張姨的隊伍人心惶惶,人數銳減。
緊接著,老k常去淘換零件的舊貨市場,幾個攤主在整理一堆廢棄管道配件時,突然集體暈厥,症狀和張姨的隊員一模一樣。陳正秘密調查了現場,帶回來一個關鍵信息:暈厥前,有人聽到一種極其低沉、仿佛從地底傳來的、令人心煩意亂的“嗡嗡”聲,像無數蒼蠅在腦子裡飛。
“次聲波升級了!更隱蔽,更致命!”林柚看著自己簡陋設備捕捉到的、時斷時續的超低頻信號圖譜,臉色凝重,“他們在用定點、低頻的神經乾擾脈衝,製造‘意外’!範圍不大,但精準打擊!下一個目標會是誰?陳警官的修車廠?小樂的寵物店?”
無形的壓力如同不斷收緊的絞索。被動防禦等於等死。必須反擊,必須找到療養院地下那個發射這些致命信號的源頭——母巢的中樞基站!
“基站需要強大、穩定的能源,會產生特定頻率的電磁輻射和振動。”林柚在地圖上圈出療養院的核心區域,“如果能捕捉到這種振動,就能反向定位!”
“捕捉振動?怎麼捕捉?”陳小樂抱著金元寶,小臉發白,“我們總不能鑽到地底下去聽吧?”
“不用我們下去。”周默的目光投向窗外城市街道上,一個市政工人正打開路邊的窨井蓋,將一台連接著長長彈簧鋼索的、形似巨大注射器的機器探入下水道——那是高壓管道疏通機。“聲音……可以在管道裡傳播。尤其是這種貫穿城市的巨大管網,就像天然的……傳聲筒?”
“共振!”林柚和老k幾乎異口同聲!
“沒錯!共振!”老k渾濁的眼睛瞬間亮得嚇人,他激動地比劃著,“不同的振動頻率,會讓管道產生不同的共鳴!就像敲鐘!找到那個能讓管道‘唱’得最響的頻率,就找到了振動的源頭!”
“用疏通機的衝擊頭敲擊不同位置的管道,製造人工振動源,激發管道共振,再通過遍布地麵的檢修井口監聽反饋的聲波特征……”林柚快速在紙上演算,“理論可行!但需要極其精準的頻率控製和多點同步監聽!我們人手和設備都不夠!”
“不需要‘精準’!”老k嘿嘿一笑,露出被煙熏黃的牙齒,“咱給它來個‘交響樂’!用最大路貨的動靜,覆蓋最廣的範圍!讓它無處可藏!”他猛地一拍桌子,“就用貝多芬!《命運》!開頭那‘噔噔噔噔’!三短一長,節奏鮮明,能量集中!全城的下水道工人都熟!”
計劃瘋狂而大膽:利用市政高壓疏通機,在城市幾個關鍵節點療養院外圍、已知的舊貨市場出問題點附近、張姨的廣場舞區域)的下水管道裡,同時敲擊《命運交響曲》開頭的著名動機——“噔噔噔噔”!用這強力的、特定節奏的機械衝擊波,去“叩問”整個地下管網,激發潛在的共振,暴露隱藏的基站!
“誰來指揮?”周默問出了關鍵。多點同步,節奏必須高度一致,差零點幾秒,效果天壤之彆。
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投向了地下室的方向。
秦瞳被帶出來時,臉色比之前更加灰敗。手臂灼傷的疼痛和連日的精神對抗消耗了他太多精力。當他聽完這個荒誕到極致的計劃,要求他擔任“下水道交響樂團”的指揮時,他那雙萬年冰封的眼睛裡,第一次清晰地掠過一絲……荒謬和屈辱。
“讓我……指揮一群……通下水道的……敲《命運》?”他的聲音嘶啞乾澀,帶著難以置信的譏諷,“你們……是不是脈衝把腦子也燒壞了?”
“總比你被自己人當廢品處理掉強。”周默冷冷地把一個改裝過的、帶大號旋鈕和簡陋節拍指示燈的舊節拍器老k從報廢鋼琴上拆的)塞到他沒受傷的左手,“想想你的編號hk7,想想蜂巢的‘清理流程’。是當指揮棒,還是當垃圾,你自己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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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瞳盯著那個粗陋的節拍器,又看看自己手臂上模糊的紋身,眼神劇烈地掙紮著。最終,那深入骨髓的求生欲和對組織的恐懼壓倒了一切。他極其緩慢地、帶著一種近乎悲壯的屈辱感,握住了那個節拍器,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
“節拍……60……預備……”他閉上眼睛,仿佛用儘了畢生的力氣,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深夜,城市陷入沉睡。
幾個關鍵節點附近,市政工人陳正通過關係秘密安排的“自己人”)已經就位,高壓疏通機巨大的衝擊頭深深探入幽暗的管道深處,等待著統一的指令。周默、林柚、陳小樂帶著金元寶當生物監聽器)分彆蹲守在幾個預設的檢修井口旁,戴著連接老k改裝監聽器的耳機。老k則坐鎮臨時指揮車一輛破麵包),盯著幾個同步的簡易聲波接收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