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星核”明滅不定的光芒和門縫間無聲流淌的能量中,被賦予了新的意義。每一秒,都伴隨著希望的增長與恐懼的消退。
林晚依舊側躺在門邊,指尖與沈硯緊緊相勾,仿佛那是連接兩個世界的唯一臍帶。她全部的感知都凝聚在那一點接觸上,像最精密的儀器,捕捉著他生命體征最細微的變化。
起初,隻是指尖溫度的回升,從那刺骨的冰冷,漸漸變得……隻是涼,然後,是帶著一絲虛弱的溫。
接著,她感覺到他指尖的力道。那原本隻是無意識的、微弱的勾連,開始有了極其輕微的、主動的回應。雖然依舊無力,卻不再是隨風飄蕩的遊絲,而是有了錨點般的穩定。
然後,是最讓林晚心臟狂跳的變化——她感覺到,他指尖的脈搏!
那跳動起初微弱得如同蜻蜓點水,間隔漫長而不規律,仿佛隨時會再次停止。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在“星核”持續不斷、如同涓涓細流般的金色能量注入下,那脈搏……變得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有力,越來越規律!
咚……咚……咚……
沉穩而堅韌,如同戰鼓敲響在寂靜的廢墟上,宣告著生命不屈的回歸!
“他……他的脈搏……”林晚激動得語無倫次,眼淚再次決堤,但這一次是喜悅的淚水,“石頭哥!他的脈搏跳得很穩!”
石頭一直緊盯著“星核”和門縫,聽到林晚的話,這個鐵打的漢子也忍不住用力抹了一把臉,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好!好!太好了!”
他能看到,那從“星核”分離出的金色能量流,依舊在持續不斷地湧出門縫,但頻率似乎比最開始放緩了一些,光芒也似乎沒有之前那麼耀眼奪目,仿佛“星核”本身也因為這持續的“輸血”而消耗巨大。
但它的努力,顯然有了成效!
就在這時——
“咳……咳咳……”
一聲極其輕微、帶著乾澀和痛苦的咳嗽聲,猝不及防地,從門外傳來!
聲音很輕,很嘶啞,但在林晚和石頭耳中,卻不啻於驚雷!
他醒了?!沈硯醒了!
“沈硯!”林晚幾乎是瞬間喊出了聲,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狂喜和顫抖,“你醒了?!你感覺怎麼樣?能說話嗎?”
門外,沉寂了幾秒,似乎蘇醒過來的人也在適應著身體的劇痛和意識的回歸。
然後,沈硯那標誌性的、嘶啞低沉,卻帶著明顯虛弱的聲音,終於再次清晰地穿透了門板:
“……嗯。”
一個字,簡單至極,卻讓門內的林晚和石頭瞬間紅了眼眶。這熟悉的聲音,這冷靜的語調,比任何華麗的辭藻都更能安撫人心。
“你……你彆亂動!”林晚急忙說道,生怕他牽扯到嚴重的傷勢,“‘星核’在幫你,你感覺怎麼樣?傷到哪裡了?”
“……死不了。”沈硯的回答依舊是他那慣有的、帶著點冷硬的簡潔,但語氣深處,似乎也藏著一絲劫後餘生的恍惚和……不易察覺的動容。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感受自己的身體狀況,聲音帶著壓抑的痛楚,“左肋……可能斷了……幾根。內傷……還好。外傷……很多。”
他說得輕描淡寫,但“左肋可能斷了幾根”和“外傷很多”這幾個字,足以讓林晚想象出門外是何等慘烈的景象。
“你彆說話了!保存體力!”林晚心疼地製止他,“‘星核’的能量還在幫你,你好好吸收!”
門外,沈硯似乎低低地“嗯”了一聲,不再說話。但林晚能感覺到,與她相勾的指尖,力道又稍稍加重了一分,仿佛在告訴她:他在聽,他在堅持。
控製室內,氣氛徹底改變了。之前的絕望和死寂被一種充滿生機的、緊張的希望所取代。
石頭看著光芒似乎黯淡了一些、但依舊在穩定輸出能量的“星核”,又看了看那扇依舊緊閉、但仿佛不再那麼令人絕望的金屬大門,眼中閃爍著思索的光芒。
“林老師,”他壓低聲音,走到林晚身邊,“‘星核’這樣持續輸出,會不會對它自身有影響?協議……會不會受影響?”
這是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守望者壁壘”還在運行,如果“星核”因為救治沈硯而過度消耗,導致屏障失效,那將是無法挽回的災難。
林晚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她努力集中精神,再次嘗試去感知“星核”的狀態。雖然無法建立之前那樣深度的鏈接,但她模糊地感覺到,“星核”的能量層級確實有所下降,但核心依舊穩定,輸出能量的行為似乎是在它計算和承受範圍內的。它仿佛在以一種極其精妙的方式,平衡著救治沈硯和維護屏障之間的能量分配。
“它……好像有分寸。”林晚不太確定地說,“能量輸出在減弱了……沈硯的脈搏已經很穩,可能不需要那麼多了。”
仿佛是為了印證她的話,懸浮的“星核”光芒閃爍的頻率進一步放緩,分離出的金色能量流變得愈發纖細,最終,完全停止了輸出。它表麵的光暈恢複了之前平穩流淌的狀態,隻是色澤似乎比最初要淡了一些,像是經曆了一場大戰後的疲憊。
門縫下,也不再有任何能量流溢出。
門外,沈硯的呼吸聲變得清晰可聞,雖然依舊帶著傷痛所致的沉重和間隔,但不再是那種瀕死的遊離感,而是充滿了生命力的、穩定的節奏。
他度過了最危險的時刻!
“太好了……”林晚長長地、深深地舒了一口氣,渾身脫力般地癱軟在地上,但臉上卻帶著如釋重負的、無比明亮的笑容。指尖,依舊與門外的那隻手緊緊相勾,傳遞著彼此的安心。
危機尚未完全解除。門依舊緊閉,沈硯重傷未愈,他們依然被困。
但最黑暗的時刻已經過去。
蘇醒的,不僅僅是沈硯的生命脈搏。
還有他們之間,那曆經生死考驗、愈發堅不可摧的聯結,以及對未來……那重新燃起的、無比堅定的信念。
石頭也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他走到控製台前,看著那穩定運行的係統數據和外部屏障堅固的能量曲線,知道他們最艱難的一關,算是闖過去了。
現在,他們需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沈硯進一步恢複,等待……打開這扇門的機會。
寂靜再次降臨。
但這一次,寂靜中充滿了生機、希望,和指尖相連處,那無聲卻震耳欲聾的——愛的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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