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轎車像一把薄刃劃破夜色，尾燈在立交橋上拖出兩道猩紅長尾。林羽把u盤攥得發燙，指節卻冷得發青。導航屏上，藍色路線不斷閃爍——還有七公裡就能駛離主城區，進入廢棄的北郊物流園。那裡是陳律師昨晚發給他們的“安全屋”坐標。
“後麵。”張偉突然開口，聲音像鏽鐵摩擦，“兩輛黑色雅閣，交替咬尾，牌照被靜電貼遮了。”
林羽掃了一眼後視鏡：車燈間距恒定一百米，轉速表穩在四千轉——是職業跟車。她深吸一口氣，把u盤塞進安全帶卡扣的縫隙裡。“如果待會兒翻車，優先撿它。”
“閉嘴。”張偉猛地向右打方向，從應急車道擦著護欄超越一輛貨櫃。火花濺起瞬間，他左手已拉起機械手刹，車尾橫擺四十五度，硬生生在匝道口切出出口。雅閣猝不及防，一輛衝過匝道，另一輛急刹時，被後車追尾橫亙。
轎車順著下坡衝進一片未完工的高架工地，輪胎碾過鋼筋網，發出金屬撕裂的尖叫。張偉熄火關燈，讓車借著慣性滑進水泥管堆疊的陰影裡。世界瞬間隻剩雨滴砸鐵皮的聲音。
“他們一時半會兒找不到。”張偉壓低嗓音，“但咱們得換交通工具。”
林羽點頭，摸出手機——屏幕裂開，信號格為零。陳律師說過，安全屋裡有“乾淨的”電腦與衛星網絡。她抬頭，遠處物流園的破燈箱在雨幕裡一明一暗，像垂死的螢火蟲。
兩人翻下高架，踩著泥漿潛入園區。鐵柵欄被剪開一個剛好過人的洞，斷口新鮮。林羽心裡一緊：有人比他們先到。
安全屋是編號b17的冷藏集裝箱，外壁漆著褪色的“18c”標誌。門虛掩，裡麵透出幽藍的ed冷光。張偉拔下腰間的戰術筆，林羽握住門把——三、二、一！
門被拉開，冷氣撲麵，裡麵卻空無一人。一台筆記本亮著屏，屏保是陳律師的合影：他挽著一個小女孩，背後是迪士尼城堡。林羽鼻尖發酸。
桌麵隻有一個文件夾——“forin”。
她插上u盤，指紋解鎖後，跳出兩層加密：第一層是六位數字，她輸入母親生日倒序，“哢噠”通過；第二層卻是人臉識彆，鏡頭亮起紅外光，掃過她淚腫的眼睛。
文件夾打開了。
裡麵不是表格，不是賬冊，而是一段實時監控畫麵——公司地下停車場，鏡頭正對一輛黑色商務車。時間碼是…現在。車門滑開，兩名男人押著一個人下來：陳律師！他左臂鮮血浸透西裝，卻站得筆直。
畫麵下方有一行小字：
【交易條件：用u盤換活人。30分鐘內，到“老地方”。逾時，直播跳樓。】
林羽喉嚨發緊：“老地方…是他三年前推財務經理的那棟爛尾樓！”
張偉已經抓起背包，把筆記本連同移動電源塞進防震夾層。“他們想要的是u盤裡的原始哈希值，不是副本。”他目光陰沉，“說明裡麵還有我們沒看到的東西。”
林羽指尖發抖，卻強迫自己重新點開根目錄。果然，在監控文件旁，有一個被命名為“.”的隱藏子目錄。點開——
黑底白字，一份名單：
＞暗夜計劃·零號批次
＞1.財務經理已清除）
＞2.陳遠舟律師，待清除）
＞…
＞7.林羽審計，待清除）
＞8.張偉審計，待清除）
右側一列是“清除原因”：
【知曉‘零號賬戶’】
而名單最下方，赫然是一個她再熟悉不過的名字——
＞0.林秀蘭前集團董事，已清除）
＞清除原因：發起審計，威脅‘母體’
林秀蘭——林羽的母親，三年前“車禍”身亡。
血液在耳膜裡轟鳴，林羽幾乎站不穩。張偉一把扶住她，聲音低得可怕：“他們殺了你媽，現在輪到我們。”
屏幕右上角跳出倒計時：【002713】
林羽猛地合上電腦，眼底血絲織成網：“去爛尾樓。”
“你瘋了？那是陷阱。”
“我知道。”她把u盤掛到脖子上，塞進衣領，“但原始文件在我母親名下加密過，雲端隻認她的虹膜——他們打不開，才需要我活人過去。”她抬頭，聲音冷靜得嚇人，“我要把‘母體’拖出來，哪怕同歸於儘。”
雨越下越大，物流園外的荒地上，一道閃電劈下，照亮遠處那棟二十四層爛尾樓——鋼筋外露，像一具被剝了皮的巨獸骨架。
張偉沉默兩秒，突然笑了：“那就一起瘋。”他掏出車鑰匙，按下解鎖——旁邊一輛積灰的冷鏈貨車發出“滴滴”兩聲，“陳律師早給我備用計劃。”
貨車後門拉開，裡麵固定著一台微型無人機、兩副警用防彈衣，以及一把…信號槍。
“待會兒你上樓，我繞後。”張偉把信號槍塞進她手裡，“紅色信號彈，給我三分鐘。如果我看到紅色，就引爆貨車裡的鋁熱劑——把整棟樓變成火炬，讓他們永遠拿不到虹膜。”
林羽握緊信號槍，指尖冰涼，卻不再顫抖。她抬頭望向雨夜中的爛尾樓，母親墜崖前最後的語音在腦海回響：
“小羽，如果有一天名單上出現你的名字——彆逃，把名單變成訃告。”
倒計時【002450】
貨車大燈刺破雨幕，駛向巨獸之口。u盤貼著鎖骨，像一塊燒紅的烙鐵，烙著兩個字——
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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